暴雨是在凌晨三点突然下起来的。豆大的雨点砸在医院出租屋的窗户上,“噼里啪啦” 的声响惊醒了范临渊。他猛地坐起身,第一反应不是自己的住处会不会漏雨,而是青山村的薄荷地 —— 那二十亩薄荷刚浇完水没两天,根系还没完全扎稳,这么大的雨要是下上几个小时,肯定会淹水。
他摸出手机,屏幕上已经弹出好几条消息,都是青山村李大叔发来的:“临渊,雨太大了,薄荷地开始积水了!”“有的垄沟已经漫水了,再这么下,苗要烂了!” 后面还跟着几张照片,夜色里能看到浑浊的雨水漫过薄荷苗的根部,有的幼苗已经开始倾斜。
范临渊没敢耽误,抓起外套就往外跑。路过母亲的病房时,他轻轻推开门看了一眼 —— 母亲还在睡着,呼吸平稳,护士说术后恢复得很好,暂时不用太担心。他在床头柜上留了张纸条:“妈,村里药材地有急事,我去处理,中午回来陪你吃饭。”
刚走出医院大门,就看到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停在路边。车窗降下,刘馨雅的脸探出来,头发有些凌乱,显然也是刚被吵醒:“我看到李大叔的朋友圈,知道薄荷地淹了,一起去。”
“你怎么来了?这么早……” 范临渊愣了愣,他没跟刘馨雅说,没想到她会主动赶过来。
“咱们是合作伙伴,你的事就是公司的事。” 刘馨雅递过来一把伞,“上车吧,雨大,开车快。”
范临渊接过伞,心里一阵暖流。他拉开车门坐进去,车里还带着刘馨雅常用的栀子花香薰味,冲淡了外面的雨腥气。刘馨雅已经打开了导航,屏幕上显示到青山村只要二十分钟,她一边调整雨刷器,一边说:“我已经联系了县城的五金店,让他们提前准备水泵和水管,咱们到的时候就能直接拉去地里。”
“谢谢。” 范临渊看着她专注开车的侧脸,路灯的光透过车窗照在她脸上,柔和了平时锐利的眉眼。以前他总觉得刘馨雅是个纯粹的商人,冷静、强势,只看重利益,可现在才发现,她比自己想的更重情义 —— 明明可以等天亮再处理,却宁愿冒着暴雨,第一时间赶过来帮忙。
车子在雨里疾驰,路边的树木被风吹得东倒西歪,雨点砸在车顶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范临渊看着窗外的雨势,心里越来越急 —— 薄荷是公司的第一个长期订单来源,要是被淹了,不仅要赔偿化妆品厂的违约金,农户们这一季的收入也会受影响,他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赶到青山村时,雨势稍微小了点。李大叔和十几个农户已经在村口等着了,每个人手里都拿着锄头,脸上满是焦急。“临渊,你可来了!西边的几块地积水最严重,已经漫过苗了!”
“大家别慌,水泵马上就到。” 范临渊跳下车,接过李大叔递来的雨衣穿上,“刘总已经联系了物资,咱们先去地里看看情况,等水泵到了就排水。”
刘馨雅也跟着下车,她穿的是高跟鞋,刚走两步就陷进了泥里。范临渊看到了,赶紧走过去:“你在村口等吧,地里泥多,不好走。”
“没事。” 刘馨雅弯腰脱掉高跟鞋,拎在手里,赤脚踩在泥地上,冷得她打了个寒颤,却还是笑着说,“多个人多份力,我也能帮着看看情况。”
范临渊没再劝,心里却有些触动。他知道刘馨雅是城里长大的,平时出入都是写字楼,哪里吃过这种苦,可现在却愿意赤脚踩在泥地里,陪他们一起抢救药材。
一行人往薄荷地走,越往西边走,积水越严重。最西边的三块地已经成了一片小水洼,薄荷苗只露出顶端的叶子,有的已经开始发黄。范临渊蹲下身,伸手摸了摸土壤 —— 水已经没过了根系,再泡一个小时,苗就彻底救不活了。
“大家先把垄沟挖深点,让水往旁边的排水沟流!” 范临渊站起身,指挥着农户,“李大叔,你带几个人去村口等水泵,来了赶紧拉过来!”
农户们立刻行动起来,锄头挖进泥里,溅起的泥水溅在身上,没人在意。范临渊也拿起一把锄头,用力挖着垄沟。他的力气比以前大了不少,一锄头下去就能挖很深,泥土里的石子硌得手疼,他也没停下。
刘馨雅站在旁边,看着范临渊的背影 —— 他穿着普通的雨衣,头发被雨水打湿,贴在额头上,脸上沾着泥点,却一点都不狼狈。他一边挖沟,一边还在叮嘱农户:“小心点,别碰到苗根!”“挖直点,水才能流得快!” 语气里满是耐心,和之前面对刀疤强时的狠辣,完全是两个人。
她突然想起第一次在展会上见到他的样子 —— 他站在摊位前,冷静地分析药材的市场前景,眼神坚定;后来在政务中心,他精准引用法规怼服办事员,条理清晰;再后来,他打断刀疤强的腿,眼神冷得像冰。她一直以为范临渊是个 “狠角色”,做事只看结果,却没想到,他的狠辣只对那些恶人,对农户、对家人,他却有着难得的温柔和责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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