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序茧房的光芒收缩到了极致,如同一颗即将爆发的暗金色恒星。在陆言三人紧张的注视下,那坚实的光茧表面终于发出一声轻微的、如同蛋壳破裂的脆响,道道裂纹迅速蔓延,最终轰然消散,化作漫天飞舞的、温顺下来的秩序光点。
秦风的身影显露出来。他依旧闭着眼,盘膝而坐,但周身那狂暴冲突的气息已然平息。原本冰冷刺骨的秩序白焰,此刻变得内敛而深沉,仿佛经过千锤百炼的精钢。那缠绕在他火种核心的漆黑污染代码并未完全消失,却像是被强行打散了结构,化作无数细微的、被秩序之力禁锢住的黑色斑点,不再具备之前那种活物般的侵蚀性。
他缓缓睁开双眼。
那双眼眸,不再是纯粹偏执的冰冷,也不是被污染时的混乱暴戾,而是充满了一种深沉的、仿佛承载了无尽岁月的疲惫与沧桑,以及一种洞悉了部分真相后的、混杂着痛苦与决然的复杂光芒。
他看向严阵以待的陆言三人,目光最终落在陆言身上,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清晰:“谢谢……还有,抱歉。”
这一声道谢与道歉,已然表明了很多东西。他找回了部分自我,意识到了之前的失控,也明白是陆言关键时刻的“援助”起到了作用。
“你感觉怎么样?”叶哲衡谨慎地问道,生命规则细细感知着秦风的状态。
“像做了一场漫长而痛苦的噩梦……”秦风抬手,看着掌心那内敛的秩序白焰,以及火焰深处被禁锢的黑色斑点,“那东西……还在,但暂时被压制了。重置之光,还有你的火种力量,帮了我。”他看向陆言,眼神复杂,“我看到了……很多被它掩盖和扭曲的东西。”
没有过多寒暄,时间紧迫。秦风直接切入正题,他开始分享在秩序茧房内、意识与污染对抗、并与先驱烙印深度共鸣时所“看”到的景象。
那并非连贯的记忆,而是无数破碎的、充满血与火的片段,属于那些最初对抗“收割者”的先驱者们:
他“看”到辉煌的文明如何在一瞬间被无形的规则力量瓦解,星舰如同被风吹散的沙堡,城市在无声无息中化为基本粒子。
他“看”到强大的先驱者们前赴后继,试图理解、抵抗那超越他们认知的敌人,却如同蝼蚁撼树,纷纷在绝望中陨落。
他“看”到最终,几位最强大的先驱者,在文明覆灭的最后关头,以自己的存在和所有同胞的集体意志为祭品,强行撕裂规则,创造了“火种计划”和“先驱烙印”,为后来者留下了这微弱的希望火苗。
而最清晰、也最令人心悸的一幕是:他“看”到“收割者”本体——那并非一个实体,而是一片笼罩整个星系的、不断变幻形态的、由无数文明残骸和扭曲规则构成的“阴影集合体”!它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其存在本身,就散发着令规则战栗、让生命绝望的冰冷吞噬意志!
“它……不是我们能正面抗衡的存在。”秦风的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它的降临,并非物理意义上的穿梭,而是……一种‘规则共振’。”
他详细解释道:“它需要一个与目标文明核心紧密相连的‘道标’(如地球坐标),然后以其无上伟力,在它所在的维度与目标维度之间,建立起一种超越时空的‘规则共振通道’。当共振达到峰值时,它的‘存在’便能顺着这条通道,如同声音在共鸣腔中放大一般,直接‘覆盖’并‘吞噬’目标世界的一切!”
“我们之前感知到的倒计时……就是共振强度不断累积,直至达到临界点的过程!”
这个真相让苏小婉和叶哲衡倒吸一口凉气。阻止一个跨维度规则集合体的“降临”,听起来比弑神还要困难无数倍。
“所以,周明提到的‘寂静峰’,就是那个坐标锚定点?摧毁它就能阻止共振?”苏小婉急切地问。
秦风却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疯狂而决绝的光芒:“摧毁?不,那几乎不可能。‘寂静峰’既然是它能选中的锚定点,其规则结构必然稳固到超乎想象,甚至可能本身就是系统规则基石的一部分。以我们现在的力量,想要摧毁它,无异于痴人说梦。”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只能坐以待毙?”叶哲衡感到一阵无力。
“有一个办法……”秦风的目光再次聚焦在陆言身上,那目光炽热得几乎要燃烧起来,“一个极其冒险,成功率渺茫,但……或许是唯一可能起效的办法。”
“我们不摧毁锚定点……我们,利用它!”
他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个疯狂的计划:“‘规则共振’是双向的!‘收割者’能通过通道将它的‘存在’覆盖过来,我们……同样可以尝识通过这条通道,将我们的‘意志’反向灌输过去!”
“我们需要在‘寂静峰’,在共振达到临界点、通道最稳固也最脆弱的瞬间,主动引导并放大共振!但不是为了迎接它,而是为了……将我们两人——‘可能性’与‘秩序’——完全融合后产生的、超越系统当前框架的极致冲突能量,通过共振通道,狠狠地‘轰击’它的核心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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