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立!你他妈在胡说八道什么?!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污蔑我的藏品?!”
顾源的咆哮声响彻在短暂的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他面目狰狞,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儒雅风度。
周围的宾客们面面相觑,看向徐立的目光充满了惊疑、不屑,以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沈清舞的心沉到了谷底,她几乎能预见到合作崩盘、沈家沦为笑柄的场景。
她看向徐立,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希望他能立刻闭嘴,哪怕认个错,把这场风波平息下去。
然而,徐立面对顾源的暴怒和全场的注视,却异常平静。
他甚至没有看顾源,目光依旧停留在那件青瓷花瓶上,语气带着一种纯粹探讨学问般的疑惑,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我只是说出我的看法。宋代瓷器,尤其是汝窑,讲究的是‘寥若晨星,湛碧澄澈’。你这件,釉色浮于表面,开片匠气太重,缺乏自然天成的韵致。底足的‘芝麻钉’痕,更像是现代工具模仿的,火石红也做得太刻意了。”
他这番话说得不急不缓,用词却极为专业,直指核心!
听得周围一些略懂行的人都不由得微微点头,再次看向那花瓶时,眼神也带上了几分审视。
顾源气得浑身发抖,他指着徐立,对皮特先生急声解释道:“皮特先生,您千万别听这个废物胡说!他一个沈家吃软饭的赘婿,懂什么古董艺术?他这纯粹是嫉妒!是污蔑!”
皮特先生那双深邃的蓝眼睛,此刻却饶有兴致地在徐立和那件花瓶之间来回移动。
他抬手制止了顾源进一步的咆哮,用带着口音但很清晰的华语说道:“顾,艺术的真谛在于求真。这位年轻人……很有意思。他提出了一个有趣的‘观点’。”
他看向徐立,语气平和:“年轻人,你似乎对瓷器很有研究?你确定你的判断吗?”
这一刻,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沈清舞屏住呼吸,紧紧攥着手心。
徐立迎上皮特先生探究的目光,不卑不亢,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自信:
“皮特先生,研究谈不上,只是略懂皮毛。但我确定我的判断。这件东西,绝非宋瓷,甚至连高仿都算不上,只是一件民国时期的普通仿品,市场价,三万顶天了。”
“放你妈的臭狗屎屁!”顾源彻底失态,口不择言,“我这件东西是有证书的!是经过……”
“证书可以造假,故事可以编撰。”徐立淡淡地打断他,目光如炬,“但东西本身,不会说谎。”
皮特先生沉吟片刻,眼中欣赏之色更浓。
他喜欢这种基于实物本身、敢于挑战权威的探讨精神。
“很好。”皮特先生点了点头,对身后的助理低声吩咐了几句。
助理立刻转身离开。
顾源看着这一幕,心里莫名地升起一股不安,但旋即被他强行压下。
他坚信自己的眼光和渠道!
这东西绝不可能是假的!
一定是徐立这个废物在虚张声势!
很快,一位戴着金丝眼镜、气质严谨的外国老者在助理的引领下走了过来。
正是英格利博物馆的顾问史密斯先生。
听完皮特先生简短的说明后,史密斯先生对那件青瓷花瓶进行了仔细的目鉴,然后又使用专业工具进行了细致检测。
整个过程中,宴会厅里鸦雀无声。
顾源紧握着拳头,死死盯着史密斯先生的动作,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真的!一定是真的!等下就要让徐立这个废物跪地道歉!
沈清舞紧张得手心全是汗。
只有徐立,依旧气定神闲。
几分钟后,史密斯先生放下工具,对着皮特先生,用清晰而肯定的英格利语说道:
“皮特先生,很遗憾。这位年轻人的判断完全正确。这件瓷器,从釉料成分、烧制工艺到底足特征,均不符合北宋汝窑的标准。这是一件民国时期的仿品,水准尚可,但价值……确实如这位年轻人所说,非常有限。”
轰!
史密斯先生的话,如同晴天霹雳,狠狠劈在了顾源的头顶!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眼睛瞪得如同铜铃,写满了难以置信和巨大的荒谬感!
“不……不可能!你胡说!我这件东西是……”他语无伦次,想要反驳,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全场在短暂的死寂后,瞬间爆发出比之前更加热烈的议论和嘲笑!
“我的天!顾少花重金买了个假货?!”
“他还当成宝贝拿来炫耀?这下脸丢到太平洋了!”
“最关键的是,还被沈家那个上门女婿一眼看穿!哈哈哈!”
“刚才他还信誓旦旦,结果小丑竟是他自己!”
每一道目光,每一句议论,都像是一把冰冷的刀子,狠狠扎进顾源的心脏!
他不仅成了全场最大的笑话,更是在他最想打压的徐立面前,摔得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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