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舟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周秀莲正站在队部门口的路灯下,手里抱着个布包,不停地搓着手,脚尖在雪地里碾出个小坑。
“秀莲?”林舟喊了一声。
周秀莲回过头,脸上冻得红扑扑的,看见他们,眼睛亮了亮:“等你们呢。”她把布包递过来,“刚算完账,想着你们送粮肯定冻坏了,给你们煮了碗姜汤,还热着呢。”
布包解开,里面是个粗瓷大碗,姜汤冒着热气,飘着股辛辣的香味。林舟接过来,碗壁烫得他指尖发麻,心里却暖烘烘的。他喝了一大口,暖流顺着喉咙往下淌,驱散了不少寒气。
“你咋还没睡?”林舟问,看见她鬓角沾着的雪粒,伸手帮她拂掉。
周秀莲往后缩了缩,脸颊更红了,低下头小声说:“看你们走了半天没回来,有点不放心……”
陈铁牛在旁边“咳咳”了两声,识趣地说:“我先回屋烧点热水,舟哥你慢慢喝。”说完,一溜烟跑了。
雪彻底停了,月亮从云里钻出来,给雪地镀上了层银辉。周秀莲站在路灯下,影子被拉得很长,落在林舟脚边。
“账本都算完了?”林舟喝着姜汤,暖意在四肢百骸散开。
“嗯,”周秀莲点点头,“今天的工分都记好了,还有明天要派的活,也分下去了。对了,李书记说明天要来检查仓库,我把钥匙给你。”她从兜里掏出串铜钥匙,递过来,指尖不经意碰到林舟的手,像触电似的缩了回去。
林舟接过钥匙,上面还带着她的体温。他看着她冻得发红的鼻尖,突然想起戒指里还有块雪花膏,是现代带的,本来想给赵大娘的,现在倒觉得,或许更适合她。
“这个给你。”林舟从怀里掏出个小铁盒,塞到她手里,“擦脸的,天太冷,别冻裂了。”
周秀莲捏着铁盒,愣了愣,抬头时眼里闪着光,像落了星星:“谢……谢谢。”
“快回去睡吧,天不早了。”林舟把空碗递给她。
“你也早点休息。”周秀莲接过碗,转身往自己住处走,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对林舟笑了笑,“姜汤要是不够,我再给你煮。”
林舟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摸了摸胸口,那里还残留着窝窝头的余温。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钥匙,又抬头望了望漫天的星光,雪夜里的寒意仿佛被驱散了不少。
回到队部时,陈铁牛正趴在桌上打盹,算盘还摊在账本上,算珠停在“三十三”的位置——那是今天全队的出工人数。林舟笑了笑,轻轻把算盘收好,吹灭了油灯。
窗外的雪地上,月光皎洁,映得一切都亮堂堂的。林舟知道,这个冬天或许还很长,但只要这一点点的暖意能传递下去,就没有熬不过去的坎。
他往炕上躺去,把戒指贴在胸口,那里存着粮食,存着药品,存着能让日子慢慢好起来的希望。明天醒来,又是新的一天,队里的钟会按时敲响,乡亲们会扛着锄头下地,周秀莲会坐在账房里,把新一天的工分,一笔一笔记在账本上,算盘声清脆,像在数着春天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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