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李采臣和白七姑的脑海中炸响。院子里,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呼吸声。
他们呆呆地坐在石凳上,一动不动,脑子里反复回响着玄阳子刚才那番话,后背的冷汗,一层一层地往外冒,几乎浸透了衣衫。
这感觉,比面对那满墙的纸人,还要后怕一万倍!
原来,真正的杀机,并非来自明处的敌人,而是来自暗处这位仙人的一念之间!他们昨夜的一举一动,每一个念头,都在对方的算计之内。这已经不是斗法,这是在与天意博弈!一步走错,便是万劫不复!
许久,还是李采臣先缓过神来。他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那口气,仿佛把这辈子的后怕都给吐了出去。
他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骨头一般,瘫靠在石凳上。那股子劫后余生的庆幸劲儿一上来,心里头那点儿打了胜仗的得意劲儿,就又跟雨后的蘑菇似的,一个劲儿地往外冒。他看着玄阳子,嘿嘿一笑,带着点儿回味的口气说道:
“真人,说真的,他手下那帮纸人,瞅着是真吓人,可斗起来才发现,纯属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我这血一上去,‘呲啦’一下就冒烟了!”
说到兴头上,他一拍大腿,那股子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劲儿彻底上来了:
“要我说,那什么玄冥老祖,也没啥了不起的!派来的都是些不顶用的玩意儿!他要是敢自个儿来,我多放几碗血,照样给他办了!”
“是吗?”
玄阳子听到这话,非但没动怒,反倒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只见他不紧不慢地,将手掌摊开,伸到面前的虚空之中。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李采臣和白七姑却同时看到,那空无一物的空气,竟像是水面起了涟漪一般,微微扭曲了一下。
随即,一捧氤氲的热气,凭空而生,在那扭曲的空气中袅袅升起。热气之下,一只温润的白玉茶杯,由虚转实,稳稳当当地,落在了玄阳子的掌心之上。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却又在视觉上带来了极致的震撼。
李采臣当场就看傻了,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他那点不服气的倔强,瞬间就被这神仙手段给冲到了九霄云外。他结结巴巴地指着那茶杯,脸上充满了羡慕与崇拜:
“老……老神仙!您这……这就是江湖上传说中的‘五鬼搬运’吧?!乖乖隆地咚,今儿个我算是开了眼了!”
这话一出,玄阳子脸上那副高深莫测的表情,瞬间就垮了。他刚端起茶杯,差点没一口气呛着,吹胡子瞪眼地骂道:
“什么他娘的五鬼搬运! 那是旁门左道的下九流玩意儿!贫道这乃是正宗上清妙法!是道!不是术!”
老道气得直哼哼,但看着李采臣那一脸“虽然听不懂,但觉得好厉害”的蒙童模样,又泄了气,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与你这蒙童说这些,无异于对牛弹琴!言归正传!”
他重新板起脸,慢悠悠地吹了吹热气,将茶杯往桌上一放,才抬起眼皮,看着李采臣,那眼神,就像是教书先生看着班上最不开窍的那个学生。
“办他?”
玄阳子冷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怎么办?”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李采臣一番,那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拿着根烧火棍就想去捅天的傻小子,最后,摇了摇头,一字一句,如同刀子般戳心窝地说道:
“就靠你那点儿血……你也配?”
这一句话,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前面所有的铺垫,都不及这最后三个字来得伤人。它直接将李采臣引以为傲的唯一倚仗,贬低得一文不值,然后连带着他这个人,也一同踩进了泥里。
他脸上血色尽褪,张着嘴,却连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玄阳子见他被噎得说不出话,却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他收起了那副嫌弃的表情,语气变得平淡,却也更加冰冷,如同在陈述一个最基本、也最残忍的常识:
“小子,他要杀你,”
玄阳子看着李采臣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甚至都用不着动手。”
“吹口气,你就没了。”
如果说,前一句话是抽在他脸上的耳光,那后两句,就是顶在他脑门上的、冰冷刺骨的枪口。
羞辱与恐惧,这两股情绪,如同两座无形的大山,轰然压下,将李采臣所有的侥幸、所有的血勇、所有的不服,都彻底碾成了齑粉。
玄阳子见火候差不多了,没再继续敲打他,便自顾自地,讲起了一段足以让整个修行界都闻之色变的陈年旧事。
“三十年前,关外,铁刹山,八宝云光洞。那也是传承了数百年的正经道观,观主‘云光真人’,一手‘八宝神光’的法术,练得是炉火纯青。那神光一出,赤橙黄绿青蓝紫,如同彩虹一般,任你什么百年老鬼、千年大妖,被那神光一刷,都得当场化为飞灰。在东北一带,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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