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段绯到瀑布外，把三只灵兽放出来晒月亮。
洞府外的瀑布底下是个深潭，潭边散落着大块大块的石头，被流水冲刷得光滑锃亮。
妖尸落到其中一块石头上，开始凭本能吸收月华。这些年它意识渐长，偶尔没有段绯的指令，也会自主做出一些简单动作，比如转动脖子，伸长胳膊蹦跶两下这样。
雨花银蟾仰面在水里漂浮着，时不时一蹬腿儿，惬意地游着自由泳。幸好这是流水，不然潭里的鱼虾都要被它毒死了。
鬼车是耐不住无聊的，一放出来九个脑袋就聒噪地大叫着，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不过反正有血契的束缚，它也飞不出多远。
沐浴着明亮的月光，段绯突然很有冲动跳一曲月魔舞。这里的观众只有妖尸和雨花银蟾，就算她跳得不好，也没有谁会取笑她。
她在久远的记忆中选取了一首调子与这舞较为契合的古风乐曲，轻轻哼唱起来，瀑布的哗哗水声掩不住来自心底的奏乐，伴着这旋律她开始起舞。
夜风灌注到她的袍袖中，仿佛有一种自由自在的力量在带着她一起舞动，她在这月光下、清风中，整个人好像变得轻盈了。
此时她是一根随风招展的柳条，或者顺着水流摇摆的水草，每个动作都那么顺应自然，行云流水。
白天在洞府中练舞时，她没跳几遍就觉得很累，一直在坚持。可这一次，不知道为何却非常轻松顺畅，而且完全不想停下来，也不知道疲倦。
天上悬挂的圆月仿佛化为一个具象的神，温柔而悲悯地凝望着她，而她为了取悦神明，用最诚挚的信仰献上这一支祭祀之舞。
段绯忘情地翩然起舞，山中灵气比平时主动吸纳时更快地涌入她的身体，修炼效率竟然比嗑药打坐还高。
她隐约知道自己已经摸到了那层门槛，多少跳出了月魔舞的精髓神韵，不过她不清楚到底领悟到了几分。
什么时候停止的，她也不记得了。她呆呆站在石头上，用和妖尸一模一样的姿势望着月亮，陷入沉思。
次日闻铃回来，段绯再给她跳了一遍，然后水帘洞中持续响起“啊啊啊”的尖叫声。
“有没有搞错？刚学会就能领悟月魔舞的奥义，你是什么天才啊？！”闻铃又是嫉妒又是羡慕地摇着她的肩膀，“太过分啦！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父……”
段绯无奈道：“你师父教会你，也没被饿死啊。况且我只是刚刚领悟，离你的水平还差得远呢！”
老实说，这舞她只能私底下练练，都不会经常跳，怎么也不可能赶上已经练了十几二十年的闻铃。
闻铃嘴巴翘得老高，不高兴都挂在脸上，又说后悔教她。不过没多久她就自我调节好了，教是她自己提出要教的，怎么能怪别人优秀学得快呢？
段绯又不会加入魅魔宗，与她也构不成竞争关系。
闻铃还要在逆星岛玩一段时间，段绯将灵云峰的禁制令牌借给她，找了个借口说要离开几天，就回了参天苑。
……
萧诧要带她出席的是一个比较正式的社交场合，参与者几乎都是逆星盟上层势力的结丹期二代们，“孙瑄”如今地位攀升，当然在受邀之列。
到时候人人身边带着红颜美眷，要是孙瑄一个以前风流成性的人独身前去，也太奇怪了。
修仙界这些二代，和凡世中的其实没什么区别，同样好勇斗狠，攀比成风，只不过他们比的东西和凡人不一样。
这次他们要参加的是九阳门、离火宗、元天岛三家少主组织的赏珍宴。
其实就是这三人最近各自得了一件珍宝，都觉得自己的最好，想要争个胜负，所以把大家都请来评评理。
这既是长见识，也是结交人脉的机会，即便是没有收到邀请的结丹修士，也大有人想去凑凑热闹。
在参天苑的两天，萧诧给段绯恶补了一下礼仪，免得她到时候出丑引人注目。
赴宴当天早上，天不亮段绯就被他叫起来，侍女为她换上一套华丽复杂的水蓝色宫装，梳起精致的发髻，满头首饰叮当响，还化了妆。
她特地让侍女给她妆画得浓点，争取亲妈都看不出原本长啥样。虽然修士认人不需要靠脸，这样多少有点自欺欺人，但她就是不想让人家看见她的真实面貌。
穿过来十几年，段绯都没有正经打扮过自己，不是因为不爱美，只是忙于修炼还有学各种技能，没心情也没时间。
这突然扮上了，看着镜子里的人，她竟然被自己惊艳了一把。
除了脸不是很像她，哪里都很完美，大美人一个。
当她在镜子面前流连时，萧诧默不作声地出现在后面，不知道站了多久才出声，吓她一跳。
萧诧看到她浓艳的妆容，多少有点不满意，不过时间来不及让人重画了。
他今天穿着与她同色系的锦衣，两人并肩站在一起，颇有几分情侣装的意思，想到自己扮演的角色，段绯便没提出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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