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闻铃开始教段绯跳月魔舞。
她入门时间不到二十年，没有收徒的资格，段绯是她教导的第一个人，因此她对待这件事相当认真。
“月魔舞虽然是我主动教你的，不过，能参透几分，就要看你自己的领悟能力了。”开始之前她将这些事跟段绯说好，“这门功法很难，我也不敢打包票你一定能学会。”
段绯疑惑：“不就是一支舞吗？动作都是固定的吧？有那么难？”
她以前没有基础，也靠自学练会了砺剑门基础武学和移步诀，没道理学不会一支舞。
“没有那么简单啊！”闻铃摇头说，“如果单单学会动作，无法领悟其中的奥义，就只是徒有其形而无其神，是达不到我说的那些效用的。”
“奥义？”段绯一呆，“跳个舞还有玄奥之处吗？”
“当然啦，不过这种东西玄之又玄，没有秘法也没有口诀，只能意会不能言传，要是你自己领悟不到，我也帮不了你。”
月魔舞是魅魔宗很重要的一门功法，闻铃之所以受门主夜魅如重视，就是因为她年纪轻轻就能还原出这支舞十之五六的精髓。
即使是魅魔宗的弟子，全都学了月魔舞，能领悟其中一二的也不多。
闻铃这样的天赋，对传承魅魔宗来说，比什么天生媚体之类的体质更为难得。
夜魅如待她如亲女儿，自幼娇宠，没让她经历过什么风浪，将她的性格养得无法无天，大点了就经常偷偷往外面跑。她也是运气好，又有个元婴师父，很少遇到危险，即便遇到也化险为夷了。
至于保命的手段，夜魅如也给过，不过这次出来她恰好忘了带上，要不是遇到段绯，下场如何未可知。
为了报答救命的大恩，闻铃准备将这项自己最拿得出手的本领教给她，但是能不能真的学成要靠段绯自己，她是不包售后的。
“这样啊，那我试试看吧。”段绯握拳点头。
“正式教你之前，我先跳给你看一遍吧。”
段绯把厅中的东西挪开，给她腾出一大片空地，让闻铃开始了她的表演。
闻铃脱了鞋子，赤足站在中央，摆手起势。没有音乐伴奏，但是随着她的动作开始，手腕和脚腕上的铃铛发出阵阵清响，与舞姿配合得恰到好处。
观看之前，段绯以为月魔舞是偏魅惑妖艳，会蛊人心魂的舞蹈，等看到闻铃跳了，才知道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她再没见过这么庄重的舞了。
闻铃跳舞之时，身体的每个部位都兼具了力量和柔韧，眼神也严肃坚定得像要随时拿起武器加入战争，绝无妖媚之态。
这舞蹈的一些姿势在段绯看来接近某个古老国度的祭神舞，不过动作和走位好像暗合了星象或阵形，她看不懂，却觉得很容易迷失其中。
她越舞越快，甚至有灵气朝她周围汇聚过去，随着她的动作像纱一般在她手间舞动。
段绯完全沉浸了闻铃的舞姿里，她感觉自己进入了另一个空间，能够在里面领悟到生命的真谛与奥妙。
在她眼里，此时闻铃已经不是单纯在跳舞，而是以肢体语言与更高维度的生灵沟通，至于那生灵是魔还是神，已经不重要了。
大概过了几分钟，又或许过了十几分钟，段绯也不记得她这一曲舞罢的时间，她已经完全沉迷进去了。闻铃结束后气喘吁吁，而段绯立即闭上眼睛，原地打坐修炼，思维进入了一种冥想境界。
闻铃就知道她会这样，也没打扰，穿上鞋走到沙发前坐下，等她从意境参悟中醒过来。
过了许久，段绯结束打坐冥想，走出那种梦幻的意境。
她睁开双眼，眼神还有些迷离，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看向闻铃道：“原来你所说的对他人的妙用就是这样，这月魔舞果然奥妙无穷啊！我算是知道魅魔宗人数不多，又不依附于人，却能一直延续的原因了。”
闻铃得意道：“那是，多少人一掷万金想要看一曲真正的月魔舞，好从中领悟天地奥义，我师父理都懒得理他们。”
“真正的月魔舞，只有夜前辈才会吗？”段绯十分向往。
闻铃自称只有一半火候尚且如此引人入胜，那魅魔宗宗主跳出来的月魔舞又该是怎样的惊心动魄啊？
“现在只剩我师父了。当然啦，她已经不需要靠月魔舞增添魅力了，不会为外人跳这舞的。”她与有荣焉地一笑，“将来有机会，一定让你见见她的风采。”
因为观看闻铃一舞有所感悟，段绯感觉方才那短时间的修炼抵得上正常修炼好几天了，要是亲眼看到夜魅如的表演，还不得突破境界啊？
“哎？既然月魔舞对观看者有这么大的帮助，你们魅魔宗的人修炼应该很轻松，修为提升很快吧？”段绯不无羡慕地问。
“哪儿啊，这是分人的，领悟力不够的就只能单纯被迷惑了。而且领悟力高的，也不是每次观舞都能参悟道意，一般来说，第一次增益最明显。要是隔一段时间再看，也会有一定效果，要是隔三差五经常看，就和平常的舞蹈没什么区别了。”闻铃解释道，“我们魅魔宗也不止这一种功法，还有一些魅术，都是配合着练的，跳月魔舞时一起用，迷得某些定力差的人三五天醒不过来也不是不可能。不过别的就不方便教你啦！”
她从沙发上起来，“好了，现在我来教你吧。”
跟着闻铃学舞蹈动作的时候，完全没有那种进入玄妙境界的感觉，就和普通的舞蹈一样。段绯学得很认真，又有专业选手从旁指导，一天之内她就记住了这支舞的所有手势和步法。
差不多教会之后，闻铃就自己跑出去逛坊市了，让段绯自行练舞领悟。
段绯在洞府中跳了一遍又一遍，她也不知道闻铃所说的“领悟”是什么情况，不过倒是觉得这玩意儿能炼体肯定是真的，因为十分消耗体力，跳一遍比练一套剑法还累人。
一直练到天黑，她还是没跳出闻铃的效果。
听闻铃说她是在练到第四个月，某一次突然顿悟了舞中意境，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越跳越像样。
所以第一天尝试不成功，段绯并没有感到气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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