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高青年突兀地出现在山路中央,脸上那似笑非笑的古怪表情,像是一张精心描画的面具,瞬间将李子豪刚刚从胡三那里获得的些许安慰击得粉碎。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会知道胡三?还知道自己是去治伤的?
那句“三爷的药,好用吗?”更是如同惊雷,炸得李子豪头皮发麻!孙老大的人,不仅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甚至可能……和那个神秘的字条直接相关!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猛地串联起来,却又缠绕成更加扑朔迷离的乱麻。是孙老大在帮他?为什么?他想要什么?
巨大的震惊和警惕让李子豪瞬间绷紧了全身肌肉,手下意识地护紧了怀里的小兽,另一只手则悄然摸向了腰后的柴刀。他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死死盯着瘦高青年,声音干涩地问道:“你跟踪我?”
“跟踪?”瘦高青年嗤笑一声,慢悠悠地往前走了两步,眼神依旧飘忽不定,却像毒蛇一样黏在李子豪身上,“这穷山沟拢共就这几条路,碰巧遇上不行吗?再说了,豪子兄弟,你怀里那宝贝疙瘩动静不小,想不留意都难啊。”
他果然知道小兽的存在!而且听这口气,恐怕早就知道了!
李子豪的心沉到了谷底。自己以为隐藏得很好,原来在这些人眼里,可能如同透明一般。那种被无形之手操控的感觉再次汹涌而来,比面对王麻子时更加令人窒息。
“你们想怎么样?”李子豪放弃了虚与委蛇,直接问道,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冷硬。既然对方已经挑明,再装傻毫无意义。
瘦高青年对他的直接似乎有些意外,挑了挑眉,随即又露出那种令人不舒服的笑容:“不想怎么样。就是孙叔让我给你带句话。”
他顿了顿,观察着李子豪的反应,才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三爷的规矩,看一次伤,抵一次‘大货’。孙叔替你垫了这次,这情分,你得记着。”
大货?什么叫“大货”?是指像之前野兔那样分量的猎物?还是……另有所指?
李子豪没有轻易接话,只是沉默地看着他,等待下文。
瘦高青年对他的沉默似乎有些不耐烦,啧了一声:“说白了,孙叔看好你。觉得你小子有点运道,是块能刨食的料。这次帮你,是指望你以后能弄到更多‘好玩意’。下次进山,有点眼力见,别光盯着兔子野鸡,碰到值钱的、稀罕的,想着点孙叔。少不了你的好处。”
原来如此!李子豪心中豁然开朗,但警惕丝毫未减。孙老大果然是无利不起早。他看出自己或许有“搞货”的门路(很可能是基于那两次兔肉和蛇蜕),于是先抛出一点甜头(帮忙联系胡三治伤),提前投资,指望放长线钓大鱼。这种黑市贩子的思维,倒也符合逻辑。
但这真的是全部吗?那个神秘的字条,那种隐秘的传递方式,仅仅是为了预定未来的“货”?
“孙叔的好意,我心领了。”李子豪斟酌着词语,既不答应也不拒绝,“但我就是运气好捡了点东西,山里危险,能不能再碰到‘大货’,得看老天爷赏不赏饭吃。”
“嘿嘿,老天爷赏不赏饭我不知道,但你怀里那小东西,说不定能帮你找碗饭吃呢?”瘦高青年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他鼓囊的胸前,语气轻佻,却像一把刀子,瞬间刺中了李子豪最深的秘密!
他果然知道!他甚至可能猜到了小兽的不寻常!
强烈的危机感让李子豪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小兽的能力是他最大的依仗和绝对不能暴露的秘密!孙老大这伙人比王麻子危险百倍!王麻子只是贪图一点肉食,而孙老大盯上的,可能是下金蛋的鸡!
必须立刻撇清!
“它就是条瘸腿的小野狗,可怜捡回来的,能顶什么用。”李子豪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脸上挤出几分无奈和憨厚,“孙叔要是指望它,那可真是看走眼了。”
瘦高青年盯着他看了几秒,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破绽,最后却只是嘿嘿笑了两声,不置可否:“是不是看走眼,以后就知道了。话我带到了,怎么做,看你自个儿。走了,豪子兄弟,好自为之。”
他摆摆手,不再纠缠,转身晃晃悠悠地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很快消失在山路的拐角处。
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李子豪才缓缓松开握着刀柄的手,发现掌心全是湿滑的冷汗。他靠在旁边的山壁上,大口喘着气,心脏还在咚咚狂跳。
孙老大的“投资”和暗示,如同一道沉重的枷锁,套在了他的脖子上。这意味着,他以后如果再想通过孙老大出手东西,就必须拿出对得起这次“垫付”的、足够分量的“货”,否则,恐怕会有麻烦。
而且,对方显然已经将小兽的特殊之处和他们的收获联系了起来,这更是致命的危险信号。
前有王麻子如鬣狗般窥伺,后有孙老大如毒蛇般暗中觊觎,暗处还可能有一个不知是敌是友的神秘黑影……重重压力如同乌云般笼罩下来,让他感到一阵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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