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墨,迅速浸染了整片山林。最后的鸟鸣也归于沉寂,只剩下风吹过树梢的呜咽和不知名虫豸的窸窣低语。温度下降得很快,寒意透过单薄的衣衫直往骨头缝里钻。
李子豪不敢耽搁。他必须在天光彻底消失前,处理好猎物,并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栖身之所。
他拎起那只沉甸甸、尚有余温的野兔,快步回到小兽身边。小兽依旧安静地趴着,那条打着简陋夹板的后腿僵直地伸着,但那双碧蓝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明亮,一直追随着他的动作。
“有吃的了。”李子豪对它笑了笑,声音因疲惫和干渴而有些沙哑。小兽的耳朵微微动了动,似乎能理解他的情绪。
他环顾四周,最终选中了不远处几块巨大岩石形成的天然凹陷处。这里背风,相对干燥,而且视野尚可,能提前察觉到一些危险。
他将小兽小心地挪到岩石凹陷的最里面,用一些干燥的落叶给它垫了一个小窝。“待在这里,别出来。”
接着,他迅速行动起来。收集干燥的枯枝、落叶和松针,在岩石凹陷前清理出一小片空地,垒起一个简单的防火圈。然后,他屏住呼吸,再次划着那宝贵又受潮的火柴。
嚓…嚓…几次失败后,一簇微弱的火苗终于颤巍巍地引燃了干燥的松针。李子豪小心得像呵护婴儿一样,轻轻吹气,添加更细的枯枝,火苗逐渐变大,最终变成了一小堆温暖而明亮的篝火。
橙红色的火焰跳跃着,驱散了周围的黑暗和寒意,也带给李子豪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和慰藉。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掌控住一丝温暖和光明。
小兽似乎对火焰有些畏惧,身体向后缩了缩,但感受到那份温暖后,又好奇地探出小脑袋,碧蓝的眼睛里倒映着跳动的火光。
有了火,接下来就是处理食物。李子豪将野兔提到火堆旁。前世户外处理猎物的经验此刻派上了用场。他用那柄锈柴刀,有些笨拙但还算利落地剥皮、开膛、去除内脏。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开来,他注意到小兽的鼻子使劲抽动了几下,眼神变得专注,甚至带上了一丝野性的渴望。
他将不能食用的部分挖坑深埋,避免引来其他野兽。然后用削尖的树枝串起清理干净的兔肉,架在火堆上慢慢烤炙。
油脂滴落在火堆里,发出“滋滋”的声响,诱人的肉香随着烟气缓缓飘散。这香味对于饥肠辘辘的李子豪和受伤的小兽来说,无疑是世界上最极致的美味。
李子豪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噜叫起来,他不停地吞咽着口水,小心地翻转着烤肉,确保其受热均匀,不会烤焦。
肉终于烤熟了。外皮呈现出诱人的金黄色。他迫不及待地撕下一条后腿,也顾不上烫,狠狠咬了一大口!
粗糙的肉质,缺乏调味,甚至带着一丝野物的腥膻,但此刻在他口中,却胜过任何山珍海味!滚烫的肉块滑入胃袋,带来的满足感和力量感几乎让他热泪盈眶。他狼吞虎咽,几乎没怎么咀嚼就吞了下去,胃里火烧火燎的饥饿感终于得到了缓解。
吃了大半只兔腿,强烈的饥饿感稍退,他才猛地想起那个小家伙。他撕下几条烤得熟透、易于消化的精瘦肉,吹凉了些,小心地递到小兽嘴边。
小兽犹豫了一下,嗅了嗅,然后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试探性地舔了舔,随即再也抵挡不住本能的渴望,小口却迅速地咀嚼吞咽起来,喉咙里发出满足的、极轻微的呼噜声。
看着它吃东西的样子,李子豪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个疲惫却真实的笑容。一种奇妙的、相依为命的感觉在这堆小小的篝火旁弥漫开来。
吃饱后,身体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他靠坐在岩石上,添了几根粗柴让火燃烧得更旺些。小兽也蜷缩在落叶窝里,似乎因为吃饱而放松了许多,受伤的腿虽然还不舒服,但至少不再因寒冷和饥饿而颤抖。
火光跳跃,映照着一人一兽安静歇息的身影。山林恢复了夜晚应有的宁静,只有木柴燃烧的噼啪声轻轻作响。
李子豪的思绪却无法平静。今天发生的一切如同梦幻。重生、饥饿、险死还生、救下小兽、猎到食物……这一切都充满了不可思议的偶然。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个已经睡着、小肚子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小家伙身上。
真的是偶然吗?
从发现它,到野猪恰好出现,再到最后它似乎“指引”他找到那个兔子洞……这一切的巧合,似乎都围绕着这只奇异的小兽。
它究竟是什么?狼崽?可狼崽多是灰褐色,极少有这种近乎银白的毛色,还有那双碧蓝如宝石的眼睛……它表现出来的灵性,也远超一般的动物。
他仔细回想小兽之前的举动。那不仅仅是害怕和依赖。在发现兔子洞前,它鼻子的抽动、眼神的指向,都带着一种明确的……暗示?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让他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体,心跳微微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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