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纺织厂的爆炸声隐隐传来,即使隔着大半个金陵城,机要处办公室的窗户也传来细微的震动。蓝胭脂正在誊写文件的笔尖微微一滞,墨水在纸面上晕开一个小点。
她面不改色地换了一张纸,心中却已了然——林瀚辰的“鱼饵”,果然引来了恶鲨的撕咬。影佐的反击如此迅猛激烈,说明他们的行动确实触及了核心。
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像一块投入池塘的石头,在机要处也激起了些许涟漪。几个年轻干事小声议论着,猜测是哪里出了事故。而蓝胭脂重点关注的那位总务处办事员——赵志明,在听到爆炸声时,脸色瞬间白了一下,随即又强作镇定,但那双不时瞟向电话和门口的眼睛,却泄露了他内心的惊惶。
他在害怕。不是普通市民对意外事件的害怕,而是知情人担心计划出现变故的恐惧。
蓝胭脂不动声色,将赵志明更细微的反应尽收眼底。她将誊写好的文件归档,起身走向王天风的办公室,进行日常汇报。在旁人看来,这只是沈墨书干事一丝不苟的工作流程。
“处长,昨日的文件已全部处理完毕。”她将一份文件夹放在王天风桌上,声音平稳。
王天风接过文件,手指在文件夹上敲了敲,意有所指:“嗯。城东那边不太平,听说是个废弃工厂发生了爆炸,治安越来越差了。沈干事下班回去,路上要多加小心。”
“谢谢处长关心,我会注意的。”蓝胭脂微微颔首。她明白,王天风这是在告诉她,爆炸事件已知晓,并与林瀚辰有关,同时提醒她对方可能狗急跳墙。
也就在此时,机要处另一名与赵志明相熟的干事匆匆进来:“处长,总务处老赵家里好像出了急事,刚来电话请假,说老婆突然病了,要赶紧回去一趟。”
王天风眉头一皱:“病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才,电话里说得挺急的。”
蓝胭脂心中冷笑,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爆炸发生后“病了”?这分明是赵志明接到指令,试图脱离监控,或者要去执行紧急任务!
王天风看了蓝胭脂一眼,摆了摆手:“准了。让他好好照顾家人。”
那名干事应声出去。王天风立刻压低声音对蓝胭脂道:“看来鱼要脱钩。你亲自带人跟上去,看看他到底要去哪里‘照顾家人’。记住,没有我的命令,不要轻易动手,我要看看他背后连着哪条线。”
“明白。”蓝胭脂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机会来了。
她迅速脱下制服外套,换上早已准备好的便装,从机要处后门悄然离开。两名王天风安排的、身手矫健的行动队成员已在巷口接应。
赵志明显然很警惕,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城里绕了几个圈子,时而乘坐黄包车,时而步行穿梭于闹市。但他毕竟不是受过严格反跟踪训练的专业特工,在蓝胭脂这个曾经的“暗影小组”核心成员眼中,他的伎俩显得拙劣而可笑。
最终,赵志明的目的地并非他家,也不是医院,而是城北一家门脸不大的“兴隆茶馆”。他在门口左右张望了一下,迅速闪身进去。
蓝胭脂没有立刻跟进,她观察了一下茶馆周围的环境——前后门,可能的逃生路线,制高点。她示意一名队员守住后门,自己带着另一名队员,扮作普通茶客,走进了茶馆。
茶馆内人声嘈杂,烟雾缭绕。赵志明并没有在一楼大厅停留,径直上了二楼,进了一个临街的雅间。
蓝胭脂在一楼角落找了个位置坐下,点了一壶茶,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二楼。雅间的门紧闭着,窗户也拉着帘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约一刻钟后,雅间的门开了。出来的却不是赵志明,而是一个戴着礼帽、穿着长衫,帽檐压得很低的男人。男人脚步很快,下楼后直接从前门离开了。
“跟上他。” 蓝胭脂对身边的队员低语道。这个人,很可能才是赵志明真正要见面的人。
又过了几分钟,赵志明才从雅间出来,脸色似乎轻松了不少,下楼结账离开。
蓝胭脂没有动,她依旧静静地喝着茶,直到赵志明和那名跟踪长衫男子的队员都离开了视线,她才起身,走向二楼那个雅间。
雅间已经被茶馆伙计收拾过,看起来并无异常。但蓝胭脂的目光落在了墙角的一个痰盂上。痰盂边缘,似乎沾着一点极细微的、不同于普通烟灰的灰白色粉末。
她趁伙计不注意,用指尖沾取一点,轻轻一捻。粉末带着一种特殊的涩感。
是显影粉燃烧后的残留物。
他们刚才在这里焚烧了某种需要绝对保密的文件或者指令!赵志明冒险出来,就是为了接收或销毁这份东西。而那份被焚烧的东西,极可能与即将到来的“霜之吻”行动最终指令有关!
蓝胭脂心中警铃大作。影佐小组的行动,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倒计时!
她迅速离开茶馆,与跟踪长衫男子的队员汇合。队员回报,那名长衫男子极其狡猾,在穿过一个集市时利用人流摆脱了跟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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