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梦含见他溜了,便打起了这两人的主意,吁叹道:“说来我李氏赫赫扬扬,亦二百余哉,由此观之,和气致祥,乖气致异,处家固然也。既然事已如此,再捞着不放,实属不明大势,昏愦糊涂。我记的延昊周岁那日,奶娘抱着他在前院玩耍,被来府化缘的净空和尚瞧见,净空和尚嘴里连连念叨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令父亲混惑不解,净空和尚便对父亲说道:‘小公子额高眉宽,属大智大勇之士,将来必掇青拾紫,佐明君经邦论道,可惜美中不足,小公子命中火颇旺,五行中缺水,将来会有桃花之灾……’”
二人目不转睛,上心听着,他却到此打住,并非词钝意虚,而是觉着词穷意尽,接下来就该听柳、姚二人如何应答,再层层深入。可他这两个兄弟媳妇却不甚解,瞠目而视,半晌不作声。
他并不知两人是惊异还是恐惧,便又往回拉了一把,道:“当然这些不过是和尚荒唐缪悠之说,好似鬼画符也。但你二人终日鸡争鹅斗,称雨道晴,是恐下人不把你两个主子看轻了?”
柳氏听了,安可不惑,是男人谁人不心花?再则张家小姐不是他给牵线搭桥,昊郎焉起色心,生出这等龌龊事,他却站在一边说风凉话,成了那吹干净的馍馍没有干系了,事情抹平未久,现又说什么昊郎命犯桃花劫,是绝句取径,探情以华,还是随口而出的风凉之言?稍安勿躁,静观其变,且看他还要玩何鬼把戏。
姚氏可说对事物的本身是两眼一抹黑,今日占了上风,心里乐得眉梢眼角都似笑,这又听大姑子话里明显倾向他,更是心花怒放,娇娇滴滴地卖乖道:“姐姐说的是,人啊就得安之若命,无论怎般心气,自命不凡,怀才不遇也枉然。人道:‘人算不如天算。’此言不虚也。”
出乎众人所料,柳可可对他的挖苦讥笑一改往日的习性与他丝来线去,纠缠不清,这会只是抿嘴一笑了之,而立在一旁的白灵却要为主子抱不平,却被他一个眼色按了下来。
主仆二人微小的动作让李梦含看到了眼里,他故意扑哧笑道:“前日与陆夫人去庙里敬香,出奇出怪的他就如发了病似的非要帮我出香火钱,这可怎么行呢?”
姚瑶立马接道:“那陆夫人准没安好心,这敬神佛的事儿,要的就是个心诚,公修公德,婆修婆德,岂可替代。对言清行浊之人,姐姐可莫大意,若交心交底,不定何时就坑了咱。”
柳可可心想,大姑姐这数冬瓜道茄子,无非用的是歪打正着,而这姚氏又实在可恨,话里话外地把他来寒碜,不挫挫他的锐气,今个看似他是找不着北了,要是运气好,还不一棒打俩,便故而言道:“不差,对别有心肠之人不可不防,水中着盐,饮水乃知,福祸无常,喜忧难定,利与害为邻。一日老爷兴起,来个翻腾,处之中者,无伤荣辱,何苦悲凄,恐的是有人数年之后,福无十全,乐极生悲哦。”
他这推波助澜,纵风止燎,确实起到了画龙点睛之功效,令姚瑶勾起了心事,想起了住在老宅的废物,虽说年岁尚小,祸乱却近在眉睫之间,刚才那副心满意足、从容自得的模样一下子给扫得干干净净。
见他听了柳可可之言,那洋洋得意的神彩顿时消失得大牛无踪,一副愁眉苦眼,怅然若失之样,李梦含心喜,乘机拿话引道:“何事令弟妹这般纠结?不妨说出来,或许我还能帮得上忙。”
虽说姚瑶不如柳可可精灵古怪,但人品二人好有一比,奸同鬼蜮,行若狐鼠。听到此言,计上心来,长叹道:“姐姐,莫笑弟妹心眼小,容不下人,而是废物这丫头少调失教,做些事来令人毛骨悚然,胆裂魂飞。虽然这次爷没让他进府,养在老屋,我这心里整日提心吊胆,说不好哪日他灵气劲上来,这府上就莫想有安生之日了。”
一直倾向他的李梦含给他的却是半嗔半喜地一笑,令这位跋扈自恣、喜好张扬的姚瑶好生扫兴,便毫无顾忌、大放厥词地把废物以及和他走得近的夏家兄弟骂成一无是处、十恶不赦、恶贯满盈、天命诛之的大恶魔。
在说到夏家兄弟为了废物竟然目空一切,不拿主子当回事,劫持他儿做人质,害得儿子至今还常常被噩梦惊醒的事,更是不胜愤慨,说到后头还质问道:“开柙出虎,谁之过也?”
他虽说得惨愁悲愤,哀痛欲绝,却没让暗怀鬼胎的李梦含产生兴趣,因此无所表示,只是笑了笑,便顾而言他。
见他一副事不关己,不以为然之态,姚瑶拿出了看家本领,走到他跟前凑到他耳畔搬弄道:“我估摸张二小姐遭杀,就算不是夏家那两个王八羔子所为,亦免不了是张赫的某个弟子之举,若要让废物在长安再呆下去,恐遭连累的就不止是李府和兴氏堂了。”
可叹的是,他这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挑弄并没有他预想的功效,李梦含仍旧只笑不答,他这前后截然不同的情绪反差判若两人,叫这本就有些愁闷的气氛又添加了一层神秘的色彩,莫说令姚瑶胡乱猜测,就连有备而来的柳可可亦动了心思,拿话引道:“悦心的遭遇的确令人怜,可就是那狂鄙之性,触机便发,害人害己,单那个‘臭’字惹出来的麻烦就要人的命,若不是爷费尽心思多方周旋,他夏子中三人岂不就成了冤死鬼。若真的让他给咱爷弄坏了名声,这李季两府面上都不光采。为免被旁人笑也,我是掰开揉碎地劝爷,恩甚则怨生,爱多则憎至,况且张兴是他的七叔,又在众人面前收他做了养女,悦心在他家居住不更为名正言顺,有何忧哉。可是我把嘴皮子都说破了,就是入不了爷的耳。看来此事非得姐姐亲自出马不成了。”
姚瑶不知真相也就罢了,柳可可跟沟子打活闪,倒让李梦含惑也,难不成宝图已到了小畜生手上,即已这样,何不做个反跌文章,就算引船就岸不成,亦能起到蜂屯蚁杂的功效,令他难以梳理,再逢机立断。
想之,便锋芒逼人地嗔道:“二缶钟惑,荒诞!虽说悦心识昧高卑,飞扬浮躁,毕竟年岁尚小,应施教为主,以诚义感化,岂能将他拒之门外。要说你俩是那有头有脸、识礼知书之人,犯不着为个小丫头毁形灭性。何况他进李府是板上钉钉的事,在十年前张赫就请我外祖父做那证人把悦心许给了弟弟,如今张家惨遭不幸,只剩他一人孤苦伶仃,弟弟若是乘人之危违背婚约把他推与傍人,让世人怎么看我李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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