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里永远飘着速溶咖啡煮焦的苦味儿。
我瘫在椅里,系统的升级迭代似乎耗去了最后一丝精力,烟灰缸里的烟蒂已经堆成了小坟包,手边的咖啡也凉得像隔夜茶。
啧,相亲配对就跟搓麻将配牌没什么区别,只不过牌面是情感创伤,胡牌条件是“信任”“安全感”这类虚头巴脑的玩意儿。
虽然前两个案例契合度都飙到九十往上,跟自摸天胡一样,可我清楚,其他没那么高的就没那么省心了。
鼠标拖过“匹配列表”时,屏幕突然卡了,等了足足三秒,C04和D12的匹配卡片才慢悠悠爬出来,七十九的契合度,在一堆亮闪闪的数字里跟块灰砖一样,毫不起眼。
我本来手都抬起来要划走,指尖却偏偏在“查看详情”上顿住了——
就这一顿,我噌地一下坐直,椅腿在地板上刮出道刺啦声,惊得窗台上的麻雀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系统弹出来的灰色小框里,那行小字跟带了倒钩一样,一下子勾住我的眼:
“双方均有显着情感创伤史,潜在共鸣点在于对‘信任’与‘安全感’的深度需求,存在较高相互疗愈可能性。”
疗愈?我嗤笑一声,抓起凉咖啡灌了一大口,苦味儿从舌尖窜到胃里。
在离婚案例里提疗愈,跟在坟头说笑话差不多,都是找死的路数。
那些被婚姻啃得骨头都露出来的人,心早就跟老树皮似的,要么硬得扎手,要么脆得一掰就碎,哪还经得起“疗愈”这两个字的折腾?可我手不听使唤,还是点进了C04的资料页。
屏幕加载的间隙,我顺手抹了把键盘,昨天泼的可乐渍黏糊糊的,蹭得手指发腻。
三十五岁,建筑公司项目主管,照片是去年团建拍的,背景是尘土飞扬的工地,起重机的吊臂在他头顶弯成个铁钩子。他穿件洗得发白的工装夹克,领口磨出了毛边,眉眼间的倦意像涂了胶水,怎么都抹不开。
最扎眼的是他左手腕上那块表——粉嫩嫩的儿童电子表,表带都起了球,表盘玻璃裂了道斜缝,却擦得锃亮,连缝里的灰都看不见。
后来王阿姨跟我嚼舌根时,才把这表的来历说透。
那是C04女儿幼儿园毕业发的纪念品,小家伙攥着表跑回家,举到他眼前说“爸爸戴,这样你就不会忘记接我放学了”。
从那天起,这表就没离开过他的手腕,洗澡时用塑料袋层层裹住,连睡觉都压在枕头边,表盘里还贴着张女儿画的小太阳,纸边都卷成了波浪,颜色却依旧鲜亮
。“你是没见着他那宝贝劲儿,”王阿姨在电话里叹着气,“上次工地上钢筋砸下来,他第一反应不是护头,是把左手往怀里揣,后来手擦破点皮,倒把表看得比自己命还重。”
C04的问卷是手写的,纸是女儿用过的作业本背面,右上角还留着老师用红笔批的“优”,旁边画着个小笑脸。
字迹一开始还算工整,“职业”“收入”“住址”这些栏,一笔一划跟刻钢板似的,可到了“婚姻经历”那栏,笔锋突然重了起来,纸页都被中性笔戳出了细小的窟窿,墨渍晕得连笔画都糊成了一团:
“前妻出轨时,我正在外地盯桥梁浇筑,连续四十八小时没合眼。女儿发着三十九度的烧,哭着要妈妈,她却在朋友圈晒三亚的海浪,定位开得比谁都清楚,配文还写着‘自由真好’。”
这段话后面空了两大行,墨迹层层叠叠,像是写了又涂,涂了又写。最后才歪歪扭扭地补了句“不再相信所谓的爱情”,隔了半厘米,又添了个括号,里面是更小的字:“也不敢信”。
那墨渍晕开一大片,跟眼泪泡过似的,我盯着那行字,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这男人肯定是在女儿睡熟后,坐在小书桌前填的表,台灯昏黄的光打在纸上,旁边摆着女儿的毛绒兔子,他写一句就抬头看一眼,生怕笔尖划过的声音吵醒里屋的孩子。
“期望伴侣”那栏更简单,用红笔圈了三条,没一点花哨的词:
“一、善良,能对我女儿好;二、踏实过日子,不搞虚的;三、情绪稳定,别动不动吵架。”身高、年龄、工作、长相,这些旁人最看重的条件,他一个字没提。
我摸着桌上磨起毛边的鼠标垫——突然想起工地上那些钢筋,看着硬邦邦的,实则最怕弯折,一旦弯了,就再也回不到原来的形状。
C04就是这样,被婚姻折了一次,就把自己裹进了比工装夹克还硬的壳里,连“期待”都不敢多写一个,怕再摔一次,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看完C04,我点了根烟,打火机的火苗在指间跳了跳。烟灰刚弹进缸里,就点开了D12的资料。
三十三岁,超市生鲜区理货员,照片是工作证上的抓拍,像素糊得像蒙了层雾。
她马尾辫扎得太紧,头皮都绷出了纹路,眼神却慌慌的,像受惊的兔子,生怕货架上的苹果会突然掉下来砸到自己,嘴角还沾了点没擦干净的苹果汁,黄澄澄的,透着股子仓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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