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内,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寒月躺在榻上,脸色依旧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唯有紧蹙的眉头和偶尔无意识攥紧的手指,显示着她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与恐惧。玉衡子屏息凝神,指尖捻着一根细如牛毛、闪烁着微弱清光的银针,缓缓刺入寒月眉心的祖窍穴。林逸守在一旁,内力暗提,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银针入体,玉衡子闭目凝神,以其精纯的神魂之力为引,小心翼翼地探向寒月那混乱而破碎的识海。这是一次极其危险的尝试,如同在狂风暴雨的悬崖边行走,稍有不慎,不仅无法读取记忆,更可能对寒月本就受损的神魂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时间一点点流逝,玉衡子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色也渐渐变得苍白。显然,探索寒月那充斥着恐怖景象的识海,对他而言也是极大的负担。
突然,玉衡子身体猛地一颤,闷哼一声,指尖的银针微微震颤起来!与此同时,躺在榻上的寒月也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仿佛看到了极其可怕的景象。
“稳住!”林逸低喝一声,一掌按在玉衡子后心,精纯温和的内力源源不断地渡入,助其稳定心神。
玉衡子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识海中翻腾的惊悸,继续引导。渐渐地,一些破碎、扭曲、却又无比清晰的画面,伴随着海啸般的恐惧与绝望情绪,断断续续地传递出来,如同破碎的镜片,映照出东海之行的冰山一角:
**画面一:** 滔天的巨浪之上,暗紫色的天空扭曲如同漩涡。一座古老的、由黑色礁石构筑的祭坛矗立于惊涛骇浪之中,祭坛中央,玄水宫主——一位身着繁复玄色宫装、面容模糊却威仪万千的女子,正手持一枚形似残月、散发着幽蓝光芒的玉佩(与寒月带回的碎片材质类似,但完整),口中吟诵着古老而晦涩的咒文。她的身后,数十名玄水宫长老弟子结阵护法,磅礴的阴寒法力注入祭坛,引动得周遭海水沸腾,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扭曲之声!
**画面二:** 随着咒文的进行,祭坛上空的空间被强行撕裂开一道巨大的、边缘闪烁着不稳定电光的幽暗裂隙!裂隙深处,并非想象中的仙境或宝藏,而是一片无尽的、死寂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就在裂隙勉强维持的瞬间,一股无法形容的、古老、蛮荒、充斥着冰冷与死寂意志的恐怖气息,如同实质的潮水,猛地从裂隙彼端汹涌而出!
**画面三:** 玄水宫主脸上刚露出一丝狂喜,异变陡生!那裂隙深处无尽的黑暗中,猛地亮起了两点巨大无比的、如同星辰般的幽光——那是一双眼睛!一双冰冷、无情、仿佛俯瞰蝼蚁般的巨大眼眸!仅仅是隔着裂隙的对视,那恐怖的意志冲击便让祭坛上大半玄水宫弟子惨叫一声,七窍流血,神魂俱灭!连玄水宫主也是身形剧震,手中的残月玉佩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画面四:** (画面极其混乱,充满了尖叫与毁灭)空间裂隙剧烈震荡,开始崩塌!巨大的反噬力量将祭坛彻底摧毁,引发海啸与天象异变。寒月躲在远处,似乎想趁机夺取那碎裂的玉佩,却被一股逸散出来的、蕴含着那双眼睛意志的残余能量扫中,重伤濒死。在彻底昏迷前,她最后的视线,捕捉到了崩碎的裂隙中,似乎有一道细微的、与那残月玉佩同源的流光,坠向了远方……而她拼死抓住的,正是玉佩崩碎后的一块较大碎片。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玉衡子猛地收回银针,踉跄后退数步,脸色煞白,大口喘息着,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骇。即便是林逸,也被那记忆碎片中透露出的信息震撼得心神摇曳,背脊发凉!
归墟海眼之后,连接的并非什么秘境宝藏,而是一个存在着活物——或者说,某种拥有恐怖意志的古老存在的空间!玄水宫主试图强行开门,不仅失败了,反而惊动了门后的“祂”!那巨大的眼眸,那冰冷的意志,仅仅是隔着空间壁垒的注视,就拥有如此毁灭性的力量?!
“那……那究竟是什么东西?”玉衡子声音干涩,带着一丝颤抖。他修行百年,自认见识广博,却也从未听说过如此恐怖的存在。
林逸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凝重:“恐怕……是远超我们理解范畴的生命形态,或者……是某种规则的化身。玄水宫主,是在玩火自焚!”
他想起了寒月呓语中的“更古老的”、“阻止祂”。看来,玄水宫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至少寒月这一系,似乎知晓一些内情,并试图阻止宫主的疯狂行为。
“她带回的碎片……”林逸目光落在寒月依旧紧握的那块暗蓝色碎片上,“她说这是‘钥匙’……难道,完整的玉佩,是控制或稳定那处空间裂隙的关键?而现在玉佩碎了……”
后果不堪设想!裂隙虽然因为反噬和玉佩碎裂而暂时关闭,但门后的“祂”已经被惊动,并且可能通过那次短暂的开启,留下了某种“印记”或“坐标”。那缓慢向内陆渗透的空间波动,恐怕就是“祂”在试图重新定位,或者其力量正在透过尚未完全愈合的空间壁垒渗透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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