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未褪,寒风卷着雪沫,打在脸上如同细密的冰针。营地间的篝火早已熄灭,只余缕缕青烟。来不及仔细掩埋同伴的遗体,只能匆匆将其并排安置在背风的岩壁下,覆盖上缴获的蛮族皮裘。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尚未散尽,新的危机已如影随形。
“公子,都处理好了。阵亡三人,重伤两人,轻伤五人。”赵虎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悲愤,走到林逸身边低声道。一夜之间,减员近半,这对一支精干小队而言是沉重的打击。
林逸默默点头,目光扫过那几名伤员。重伤者虽经随队医士紧急处理,但在这苦寒之地缺医少药,能否撑到返回青州都是未知数。他深吸一口冰凉的空气,压下心中的沉重,决然道:“不能停留。狼骑败退,左贤王部必会派出更多追兵。立刻出发,按原计划,进入天断山脉!”
“是!”赵虎领命,转身低声呼喝,队伍迅速收拾行装,搀扶起伤员,再次踏上征程。
墨离走到林逸身旁,望着灰蒙蒙的天际,眉宇间带着一丝忧色:“林公子,经此一战,我们已成兀术眼中钉。通往焚天谷的几条要道,恐怕都已布下重兵。按地图所示,前方三十里有一处名为‘一线天’的险要隘口,是进入山脉腹地的捷径,但也最易设伏。”
“别无选择。”林逸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们必须抢在蛮族大队合围之前,穿过那里。”他知道,时间站在敌人那边。
队伍沉默地在雪原上行进,速度比之前慢了不少。伤员的拖累,以及随时可能出现的追兵,像两块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天色渐渐亮起,但铅灰色的云层低垂,预示着可能到来的风雪。怀中的泪痕木依旧沉寂,仿佛昨夜那场厮杀与它毫无关联。
午时前后,天空果然飘起了细密的雪花,并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能见度开始降低,风雪模糊了远处的山峦。这对逃亡中的队伍而言,既是掩护,也是新的考验。
“加快速度!必须在雪变大之前赶到一线天!”林逸催促道。风雪能掩盖踪迹,但也可能掩盖前方的危险。
又行进了约一个时辰,前方两座如同巨斧劈开般的陡峭山崖逐渐在风雪中显现,中间只留下一道狭窄的缝隙,正是“一线天”。隘口处怪石嶙峋,积雪覆盖,静悄悄的,只有风穿过峡谷的呜咽声。
“停!”林逸举手,示意队伍在距离隘口百丈外的一处乱石坡后停下。他凝视着那幽深的峡谷入口,敏锐的直觉和前世积累的经验告诉他,那里潜藏着致命的危险。太安静了,连一只飞鸟的影子都看不到。
“公子,有埋伏?”赵虎凑过来,压低声音问道。
“八九不离十。”林逸目光锐利,“墨先生,你怎么看?”
墨离眯着眼打量了片刻,沉声道:“两侧崖壁皆是绝地,唯有谷口两侧的石堆和上方的积雪……是藏兵的好地方。”
林逸点头,对方占据了绝对的地利。强冲过去,必然损失惨重,甚至全军覆没。
“不能硬闯。”林逸快速思索着对策,“赵虎,带几个身手最好的兄弟,从侧面绕过去,看看能否爬上左侧崖壁中段,那里有几处突出的岩石,或许能找到视野死角。”
“是!”赵虎立刻点了三名最敏捷的斥候,借着风雪的掩护,如同狸猫般向左侧山崖摸去。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风雪更大了,鹅毛般的雪片密集落下,几乎遮蔽了视线。林逸紧握着剑柄,感受着内力在经脉中缓缓流转,调整着自身状态。
约莫一炷香后,左侧崖壁上突然传来几声短促的鸟鸣——是赵虎发出的信号,表示已就位,并发现了埋伏者的大致位置!
林逸眼中寒光一闪,机会来了!
“墨先生,你带大队在此佯动,制造要强攻的假象,吸引对方注意力。”林逸快速吩咐,“等我信号,从正面压上!”
“明白。”墨离点头,立刻指挥士卒们散开,举起盾牌,弓弩上弦,做出准备冲锋的架势。
而林逸自己,则深吸一口气,体内内力轰然爆发,身形如一道轻烟,贴着陡峭的、几乎垂直的右侧崖壁,凭借超凡的轻功和凸起的岩石,竟逆着风雪向上疾掠而去!他要亲自为赵虎他们创造机会,并解决掉可能存在的指挥者!
崖壁上的蛮族伏兵注意力果然被下方蠢蠢欲动的“主力”吸引,纷纷探出身形,张弓搭箭,发出各种怪叫恐吓。
就是现在!
已经爬到左侧崖壁中段的赵虎等人,看到林逸如大鸟般腾空而起的身影,立刻明白了信号!
“放!”赵虎低吼。
四支蓄势已久的弩箭,如同毒蛇般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射出,精准地没入了四名蛮族弓箭手的后心或脖颈!
惨叫声顿时在左侧崖壁上响起!
几乎同时,林逸也已如同神兵天降,落在了右侧崖壁一块突出的巨石上,长剑出鞘,化作一道凛冽的寒光,瞬间将两名还没来得及反应的蛮族哨兵斩落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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