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这严寒似乎要把大自然给凝滞了,然而,唯一让人感觉到这被冻僵了的世界还尚存一线生机的就是村子里的这汪山泉:泉眼及其周围升腾着热气,水雾在山村里飘散开来,整个山村犹如人间仙境。蒸腾着雾气的泉水沿着石砌的渠道静静地流淌着、流淌着,从不间断。当泉水流经村子下游百十米处的那个水磨坊时,水打水轮发出了“哗哗哗哗”的水流声给村子增添了无限的生机与活力。这汪山泉,就这样一直不分黑夜白昼辛勤劳作着并滋养着祖祖辈辈居住在山脚下勤劳淳朴善良的村民。
秦家山村的村路在泉涌处形成的拐弯使村子自然就成了“牛轭”形。听老辈人说:康熙年间,秦老太爷带领村里的几个青壮开山凿石,在泉眼周围依着山势架起的这座石桥把居住在山泉两边沟东和沟西的十几户人家连成了一个整体,从此才方便了沟两边村民之间的来往和农业生产。修造石桥的真实故事与怪诞陆离的“龙眼泉”的传说同样在方圆百十里世代流传着。后来,秦大山的太祖父带领本族青壮劳力修造了山下的那座水磨坊,并用糯米熬制米汤并掺入适当比例的石灰和细沙砌石造渠,才把泉水引到了水磨坊的水轮上,泉水流经水轮并驱动水轮日夜旋转,给石磨提供了用之不竭的驱动力,这个水磨理所当然顺从听话地为秦家山村的村民加工着粮食,供养了全村三十多户近二百口村民的日常生活。磨坊下游的山涧里那百十平米见方米把深鹅卵石底的浅溪便是“龙潭”,这汪浅潭便成为了孩子们盛夏时节嬉戏打闹的乐园。
站在秦家山村口开阔处放眼望去,泉水日积月累冲积形成的渠道宛如蚯蚓般向下游延伸而去,河道七拐八弯流经大大小小的村庄和广袤无垠的原野,滋润着一望无际的农田。这条渠道首先流进了下游的清水河,然后再流入渭河和黄河,最终汇入了大海。
秦家山村南一排最西头住着秦大山一家。在鸡叫过三遍后,母亲李翠萍拉亮电灯立即起身,她坐起来看了看炕那头的两个女儿玉梅和玉兰都还熟睡着,就不忍心叫醒她俩,心想着哪怕再让两个心爱的女儿多睡上几秒呢。于是,她蹑手蹑脚下了炕,轻轻穿上鞋,悄悄挪到玉梅身边轻轻摇了摇大女儿。玉梅睡梦中睁开惺忪的眼睛,见母亲已在炕下,她赶紧穿上衣服。睡在玉梅身旁的妹妹玉兰受到惊动,于懵懵懂懂间愰忽看了姐姐一眼又侧身睡下。玉梅见小妹又睡下,便随母亲出了堂屋到厨房做饭去了。
秦大山今天要跟随黄营长去部队上当兵。几天前,秦大山从古镇公社悄无声息地领回了《入伍通知书》和新发的军装与被褥,母亲和妹妹、弟弟几天来就一直为今天这个特殊日子悄悄做着准备。秦大山到古镇公社领罢《入伍通知书》的那天,人武干事刘学军就通知过他,今天上午九点之前必须赶到公社,还说十点钟在眉坞县统一安排和部署有关事宜,十一点半全县的这批新兵在县招待所餐厅统一就餐;下午两点钟,县革委会召开欢送新兵入伍大会,在大会上县领导作了动员讲话;会议专门还安排了秦大山要代表全县这批新兵发言表决心。而他把上级的这个安排全都隐瞒下来了,没有告诉任何人,但他做足了准备。这一切都被大队支书王定乾默默地记在了心上,也做好了为秦大山送行的一切准备工作。
儿子要远赴千里之外的黄河省去当兵,自然是“迎客的饺子送亲的面”,图的就是个长长久久。母亲昨晚就和好了面团,下锅菜早就准备好了。在明亮的灯光下,妈妈三下五除二利索地擀好了面,切成了儿子大山最爱吃的细长条,又在靠近锅台的案板一角切着早已洗净晾干的下锅菜。秦玉梅给锅里添罢水盖上锅盖生着火就坐下来拉扯风箱烧火。母女俩一边做饭一边时不时地聊上几句闲话。
堂屋东间是十九岁的秦大山和九岁的弟弟秦大恽的房间。尽管秦大山有泰山崩于前而心不惊的沉着与冷静,但由于眷顾母亲和弟弟妹妹,还是亢奋了大半夜,因为过度的兴奋与激动,他一夜就没怎么睡着。天还不亮,听到母亲的房间里有了一丝儿响动,秦大山立即拉亮电灯赶紧穿衣。大恽翻了个身,重新把头缩进被窝,喃喃如梦语:“哥,这么早就起来了?”
“恽儿,你再睡会儿,等一会儿哥再叫醒你。”说着,秦大山很快穿上早就准备好的新军装。
秦大恽猛地从被窝里爬起来说:“我不睡了!”大恽知道今天是哥哥当兵离家出发的日子,他麻利地穿好衣裳下了炕,要帮哥哥收拾行李。看着哥哥穿上了一身新军装,大恽兴奋得一边殷勤地帮忙一边缠着哥哥问这问那:“哥,你到部队以后有啥打算?……”
秦大山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哄着弟弟,随便说些不咸不淡不疼不痒的话应付着的大恽的连续追问。
面煮熟了,母亲专门捞出一大老碗调成干拌放在小饭桌上,随后走出厨房站在院子里向堂屋喊了一声:“大山,赶紧出来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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