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的深蓝终于取代了“双日时”不祥的天色,给饱受炙烤的大地带来一丝虚假的凉意。灯塔镇内部,灯光管制下的通道里弥漫着浑浊、闷热的空气,混合着汗味、焦糊味和挥之不去的压抑。
人们从各个掩体和加固区鱼贯而出,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与茫然,脚步虚浮地返回各自的居所。后勤部门的人已经提着记录板和应急灯,开始穿梭于各个区域,清点剩余的冷却物资,检查通风管道是否有新的损伤,统计需要医疗照顾的人员数量。
主会议室的灯光亮了一夜。幽将初步统计的数据投影在墙上,每一个数字都显得沉甸甸的:
冷却凝胶消耗率:百分之七十四。
隔热毯损耗率:百分之二十二。
电解水储备消耗:百分之六十八。
确认需更换的次要通风管道:三处。
确认中度以上中暑症状人员:十二人。
普遍存在的轻度脱水及精神疲惫状态:预估超过总人数百分之八十。
南云寒看着那些数字,双手撑在桌沿,指节有些发白。她的声音比往常更加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重:“我们扛住了。但这仅仅是第一次,而且未必是最强烈的一次。代价已经清晰地摆在这里。”
她抬起头,目光扫过与会者:“冷却物资必须立刻、不计代价地补充,优先级提到最高。从明天开始,所有非必要任务暂停三天,用于人员恢复和基础设施检修。同时,”她停顿了一下,语气更加冷硬,“人员耐热适应性训练和心理抗压疏导方案,必须在一周内拿出并开始试行。下一次,我们不能只靠运气和应急物资硬撑。”
“点”和“轨”是在“黑夜”最深沉的时分悄然返回的。两人身上带着夜露和尘土的气息,脸色都不太好看。
“痕迹消失了。”曲代他们汇报,声音里没有情绪,只是陈述事实,“‘点’的清除能力也无法从干涸的河床上找到有效线索,现场处理得非常干净。‘轨’感知到的空间残留波动极其微弱且……古怪,不属于我们已知的任何一种觉醒能力或夜魇能量特征。”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叛逃者赵魁,不仅自己成功逃离,而且有极大概率是被外部人员用某种专业且隐蔽的方式接应走的。对方对规避追踪颇有心得,甚至可能掌握着黎明议会不了解的技术或能力。
这个结论像一块冰冷的石头,压在了所有知情者的心头。逃走的不仅仅是一个不安定分子,更是一个携带着灯塔镇内部信息的隐患,以及一条指向外部未知敌人的、若隐若现的线。
主犯虽然逍遥法外,但内部的清理并未因此搁置。相反,南云寒和迟磊的动作更快、更细。
迟磊扩大了情绪筛查的范围,将“烈日”期间所有人员的实时位置记录与日常行为分析、社交网络进行交叉比对。结合之前就标记出的重点区域,目标迅速缩小。
最终,三名与赵魁过往甚密、且在近期的情绪记录中多次出现异常峰值的嫌疑人被单独带离。
隔离讯问室里,灯光惨白。迟磊坐在主问位置,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专注得仿佛能穿透人心。南云寒靠墙站着,像一尊沉默的雕像,只有偶尔扫过的目光锐利如刀。
第一个嫌疑人是个干瘦的男人,眼神躲闪。他很快承认,确实和赵魁私下抱怨过灯塔镇的规矩太严、分配不公,也听赵魁含糊提过“总有办法离开这鬼地方”,但坚称不知道具体计划,更没在“烈日”时帮忙。
第二个是个面容愁苦的妇女,问着问着就哭了起来,反复说自己只是害怕,赵魁给了她一块漂亮的小金属牌,说是留个念想,她什么都不知道。
第三个,一个年纪稍轻、手臂上有旧伤的男人,在迟磊平静地指出他情绪记录中几次与赵魁异常同步的“兴奋”波动,并提及巡逻队换班规律后,心理防线骤然崩溃。他哆嗦着承认,赵魁曾给过他一点额外的食物,让他帮忙留意西侧几个哨位的换班时间,仅此而已。他痛哭流涕,说自己只是一时糊涂,绝没有参与逃跑。
那块作为“纪念品”的金属牌被仔细检查,除了材质是旧时代的某种合金,并无特殊能量反应或隐藏信息。
最终,三人均因“知情不报”、“违反安全条例”、“收受不明来源物品”等罪名,被解除了原有在仓库和清洁队的职务,送入隔离观察区。他们将在严密监控下,接受劳动改造和进一步的思想审查。
南云寒没有就此罢休。她借此机会,召开了一次范围更广的纪律会议,用冰冷的声音重申了集体安全高于一切的铁律,详细解释了叛逃事件的严重性,并再次强调了保密条例和举报渠道。灯塔镇的空气里,除了尚未散尽的闷热,又多了几分肃杀的寒意。
芬尼尔在帮助苏婉清点医疗物资消耗时,听到了关于有人趁乱逃跑的零星议论。她手里的登记表停顿了一下,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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