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午后,合租屋像个闷热的蒸笼。王鸿飞和室友老李对坐在小桌旁,一人捧着一桶红烧牛肉面,吸溜着面条,汗珠顺着额角往下淌。桌上摊着几份打印的简历,王鸿飞眉宇间锁着烦躁。
“海投了快五十份了,石沉大海。” 他戳着泡软的叉烧粒,声音闷闷的。
“急啥,哥们儿,”老李呼噜一口汤,“你这学历能力,金子总会发光!来,以汤代酒,干了这碗鸡汤!” 他举起面桶。
就在这时,“砰”地一声,薄薄的木门被用力推开,带进一股燥热的风。林晚星站在门口,薄荷绿的裙摆还在微微晃动,小脸绷得紧紧的,那双平时亮晶晶的眼睛此刻燃烧着压抑的怒火,直直射向王鸿飞。
老李被这阵仗惊得一噎,看清来人,眼睛一亮,脱口而出:“哟!这不昨天那未成年……” 话没说完,他就敏锐地捕捉到了林晚星身上散发出的、几乎能点燃空气的低气压,以及王鸿飞瞬间僵硬的脸色。老李立刻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端起面桶,非常识相地起身:“咳!那啥……鸿飞,我屋里吃去,你们聊……聊!” 说完,脚底抹油般溜回了自己房间,还体贴地带上了门。
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人。王鸿飞打开空调,为林晚星降温。
林晚星的目光,像精准的探照灯,瞬间就锁定了角落里简易衣柜旁那个刺眼的、印着知名数码LOGO的崭新纸袋——手机和配件,就在那里!
连日来的委屈、被欺骗的怒火、在沈恪面前的难堪,瞬间冲垮了林晚星的克制。
“王鸿飞!”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冰棱般的冷锐,“那是什么?” 她指着纸袋,一步步逼近,目光锐利,“沈恪昨天就把手机买好了,约了你,对不对?你去了,拿了,然后告诉我你只是去‘看行情’?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凭什么私自截下我的东西?!”
王鸿飞捏着塑料叉子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他想解释,但林晚星根本不给他喘息:
“就凭你比我大几岁?就凭你陪我走过那段日子?”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是愤怒也是受伤,“所以我就该被你像不懂事的小孩一样管着,连收个属于自己的赔偿都得经过你批准?王鸿飞,你把我当什么了?需要你监护的麻烦精吗?!”
“我没有……” 王鸿飞试图辩解,声音干涩。工作无着的烦闷和被当面戳穿的难堪交织,让他心火更盛。
就在这时,林晚星口袋里的破手机响了,董屿白的名字在碎裂的屏幕上跳动。
林晚星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接听,声音瞬间切换成刻意维持的平和:“喂?”
电话那头是董屿白活力过剩、毫无眼力的声音:“小星星!任务进度咋样?套到梦梦姐的观影喜好了没?速度点啊哥们儿下半生幸福靠你了!对了……” 他压低声音,促狭无比,“别忘了那个‘非礼’我的吻,拖太长时间我要收利息……”
林晚星的脸“唰”地红了,又气又窘,飞快瞥了一眼脸色瞬间阴沉如墨的王鸿飞,对着话筒低吼:“知道了!忙着呢!回头说!” 啪地挂断。
忙音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王鸿飞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
- 工作无着! 简历石沉大海的挫败感啃噬着他。
- 沈恪! 这个只见过一面的男人,竟能让林晚星为了他跟自己翻脸!他陪她熬过最黑暗的日子,她竟……
- 董屿白! 这个陈奥莉眼里的宝贝儿子!他王鸿飞心底那根关于身世的毒刺被狠狠拨动!董屿白竟在电话里提到“吻”?林晚星还跟他……
- 林晚星! 你怎么敢!怎么敢为了别人这样对我!还跟董屿白……!
“不知……” 更难听的话被他死死咬在齿间。他看着林晚星因那个电话而泛红的脸颊,心里的阴暗疯狂滋长。
林晚星挂了电话,刚才那股冲顶的怒火,被董屿白的搅局和王鸿飞此刻阴沉得可怕的眼神浇熄了大半。看着他紧抿的唇线、眼底的疲惫(她解读为受伤),想起自己对他那份隐秘的依赖和仰慕,强烈的后悔涌了上来。
“鸿飞哥……” 她的声音软了,带着懊恼和鼻音,眼眶微红,“我……我刚才太激动了,说话没过脑子……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王鸿飞看着她示弱的模样,听着她软软的道歉,胸腔里的怒火和戾气非但未熄,反而像被浇了油。他太清楚,这不过是她对董屿白的心虚和对自己的愧疚!他强压下咆哮的冲动,脸上却努力扯出一个温和、甚至带着点无奈和包容的苦笑,声音放得又轻又缓:
“晚星,别说了。” 他放下泡面桶,走近一步,这次没有试图碰她,只是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我瞒着你,是我不对。” 他看向那个纸袋,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解释,“昨天那么热,太阳毒得很,我跑一趟就拿回来了,省得你再跑出去晒着。本来昨天就想给你……” 他顿了顿,眼神带着恰到好处的“无奈”看向林晚星,“结果碰上那尴尬事,你跑得比兔子还快,我哪有机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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