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那弥漫着死亡与污浊气息的河滩,
因为地窖的泄露,
谢知非并未朝着任何可能被关联的已知据点行去,
而是选择了一条最为曲折、也最为安全的路径。
他绕了一个大圈,
迂回穿行在京城那些连巡夜武侯都懒得多加巡视的、最为破败荒凉的角落
——废弃的砖窑、堆满垃圾的洼地、以及早已无人居住的断壁残垣之间。
他的步伐看似从容不迫,
实则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月光无法直射的阴影与人类视觉的天然盲区之中。
多年的江湖生涯和隐秘行事,
让他对如何潜形匿迹有着近乎本能的直觉。
他避开更夫固定的路线,
绕开那些可能有地痞流氓聚集的窝点,
如同经验最丰富的孤狼,
在属于自己的领地上,
避开所有不必要的风险,
朝着真正的目的地进发。
约莫一个时辰后,
他出现在了城西一座名为“慈云观”的小道观外。
这座道观香火冷清,
门庭破败,
连牌匾上的字迹都有些模糊不清,
与城东的繁华城南的忙碌相比,
它是那么的刺眼,
但在城西这片破落的土地上,
又显得格外不起眼。
此时已是深夜,
观门紧闭,
万籁俱寂。
他并未叩响那扇看起来摇摇欲坠的木门,
而是悄无声息地绕到观后,
在一棵枝桠虬结、形态古怪的歪脖子老槐树下站定。
月光被浓密的树冠切割得支离破碎,
洒下斑驳的光点。
谢知非伸出手指,
指尖在粗糙的树皮上摸索着,
最终停留在几个看似天然形成、实则位置暗合某种规律的疤节上。
他以特定的节奏和力度,
不轻不重地依次叩击了几下。
“叩,
叩叩,
叩。”
声音轻微,
几乎被夜风吹散。
片刻的寂静之后,
道观的后墙,
一块看似与周围墙体浑然一体、长满青苔的石板,
竟悄无声息地向下向内滑开,
露出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幽深缝隙。
缝隙内透出一点微弱的光,
以及一丝带着霉味和尘封气息的空气。
谢知非没有任何犹豫,
身形一矮,
便如同游鱼般滑入了那道缝隙。
在他身影没入的瞬间,
身后那块青苔密布的石板,
再次无声无息地滑回原位,
严丝合缝,
从外面看不出任何异样。
墙内并非道观清修的庭院,
而是一条陡峭向下、以青石垒砌的狭窄通道。
通道两侧墙壁上隔着一段距离便镶嵌着一颗散发着幽幽白光的夜明珠,
谢知非的势力与财力由此亦可窥得一斑。
夜明珠虽不明亮,
却足以照亮前路。
向下行约十数步,
眼前豁然开朗,
是一处隐藏在地下的宽敞密室。
密室约有寻常人家厅堂大小,
空气通过巧妙设置的通风口与外界交换,
虽带着地底的阴凉,
却并不气闷。
四壁是夯实的土层,
嵌着书架,
上面堆满了卷宗、书籍和一些奇特的器物。
几张桌椅摆放整齐,
油灯的光芒将室内照得通明。
三个身着普通百姓服饰、年龄不一的人正在忙碌
——一个在伏案疾书,
一个在整理架上的物品,
另一个则在擦拭保养着几件寒光闪闪的短刃。
他们动作麻利,
眼神沉稳内敛,
见到谢知非进来,
只是停下手中的活计,
微微颔首致意,
并无多言。
这里,
才是他经营多年、真正核心的隐秘联络点之一,
远比永济坊那处临时启用的地窖要安全、重要得多。
“公子。”
那个伏案疾书、看起来五十余岁、面容普通得像任何一个市井老人的男人
——老陈,
放下笔,
快步迎了上来,
神色凝重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您安然无恙便好。
约两个时辰前,
城内暗桩传来消息,
永济坊附近出现大量官军和身份不明的好手,
封锁了街道……可是那边出了大变故?”
“地窖暴露了。”
谢知非言简意赅,
声音平静,
听不出太多情绪波动。
他走到室内唯一的方桌前,
目光扫过桌上常备的几套半新不旧的粗布衣物、一个装着散碎银两和铜钱的普通钱袋、以及一些易于储存的干粮和皮质水囊。
“仅这些常备之物不够。
我需要三份完美的路引,
身份要干净,
经得起沿途盘查,
目的地是东南沿海;
一份详细的东南沿海舆图,
不仅要标注官道驿站,
更要清晰画出所有明暗水路、各处关卡兵力部署的大致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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