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意?” 朱翊钧抬起头,眼神锐利如刀,“他的好意,是用江南百姓的血汗换来的。” 他顿了顿,对小李子说,“去,把骆思恭叫来。”
小李子不敢多问,连忙点头去了。
夜深人静时,骆思恭像往常一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暖阁里。他身上带着外面的寒气,单膝跪地:“属下参见万岁爷。”
“起来吧。” 朱翊钧的声音很低,“查得怎么样了?”
他指的是前日让骆思恭去查的事 —— 冯保的侄子冯永,最近在江南负责采办宫廷用度,朱翊钧总觉得这里面有猫腻。
骆思恭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递了上来:“回万岁爷,查到了。冯永借着采办的名义,在江南大肆搜刮,光是丝绸一项,就以次充好,虚报了三万两银子。还有瓷器、玉器,加起来至少赚了十万两。”
十万两。
朱翊钧的心脏猛地一缩。他想起陕西灾情追加的三十万两赈银,想起那些饿死的百姓,冯永一个采办,竟然就能贪污这么多,这大明的吏治,已经腐败到了何种地步?
“他就不怕被查出来?” 朱翊钧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愤怒。
“冯公公在朝中势力庞大,” 骆思恭的声音也带着一丝无奈,“江南的官员要么是他的门生,要么被他抓住了把柄,没人敢动冯永。就算有人想弹劾,奏折也递不到陛下跟前。”
朱翊钧沉默了。他知道骆思恭说的是实话。冯保掌管司礼监,负责批红,又深得李太后信任,几乎是一手遮天。想要动他的人,难如登天。
“继续查。” 朱翊钧的声音平静下来,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查清楚冯永具体贪污了哪些款项,和哪些官员勾结,把证据都收集起来。”
“是。” 骆思恭躬身应道,又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里。
暖阁里只剩下朱翊钧一人,炭盆里的火渐渐弱了下去,寒意从四面八方涌来。他走到那箱龙袍前,看着那些金光闪闪的衣物,突然觉得无比讽刺。这些象征着皇权的龙袍,竟然是用百姓的血汗和官员的贪污换来的。
他想起冯保刚才的笑容,想起李太后的敲打,想起张居正那看似公正的面孔 —— 他们都戴着一副面具,面具之下,是盘根错节的利益,是对百姓疾苦的漠视。
“太祖爷,” 朱翊钧对着空荡荡的暖阁轻声说,仿佛在向那位开国皇帝诉说,“您当年打下的江山,就是让这些人这样糟践的吗?”
窗外的风更大了,吹得宫墙下的老槐树发出 “呜呜” 的声响,像在哭泣。朱翊钧握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知道,对付冯保这样的人,不能硬碰硬,只能像猎人一样,耐心等待时机,收集足够的证据,然后给予致命一击。
他转身走到书案前,拿起朱笔,在一张纸上写下 “冯保” 两个字,旁边画了个小小的银锭,又在银锭上打了个叉。这是他的秘密清单,上面已经有了不少名字,张居正、王篆、冯保…… 每个名字背后,都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龌龊。
“等着吧,” 朱翊钧对着名单轻声说,“总有一天,朕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炭盆里的火星 “噼啪” 爆了一声,照亮了他年轻却异常坚定的脸庞。暖阁外的雪还在下,仿佛要把整个紫禁城都掩埋在一片洁白之下。但朱翊钧知道,有些东西,是雪掩盖不了的 —— 比如百姓的苦难,比如官员的贪婪,比如他这个皇帝想要整顿吏治的决心。
他将名单小心翼翼地藏进《洪武宝训》的夹页里,那里还藏着江南田契的抄本和宣府军籍的疑点。这些秘密像一颗颗种子,在他心里生根发芽,等待着破土而出的那一天。
朱翊钧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看着外面漫天飞舞的雪花。远处的太和殿在夜色中矗立着,像一头沉默的巨兽。他知道,前路还很长,很艰难,但他不会退缩。
因为他是大明的皇帝,是这万里江山的主人。他要让那些像冯保一样的蛀虫知道,这龙袍的荣耀,不是用贪污来的银子堆砌的,而是用百姓的安居乐业换来的。
雪还在下,仿佛要洗去这世间的一切污秽。朱翊钧关上窗户,转身回到书案前,重新拿起那本陕西巡抚的奏报。这一次,他的眼神无比坚定。
他要做的,还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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