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蛮的身影在南疆密林的晨雾中彻底消失时,乾珘正站在蛇盘山的山口。他指尖摩挲着那枚暖玉玉佩,玉佩上月苗寨的守护符文被晨露浸润,泛着淡淡的柔光——这是阿蛮临行前硬塞给他的,说“爷爷讲符文遇阳气则活,大人的长生力能让它护你平安”。肩头的伤在阿蛮特制的草药泥作用下已无灼痛,只是阴寒残留的麻木感仍在,像有条冰冷的小蛇在经脉里缓慢游走。
他将阿蛮给的布包重新束紧,里面的解毒丹用苗疆特有的油纸包了三层,驱邪草的辛辣气味透过布缝渗出,与怀中三生石碎片的微凉气息交织在一起。斩愁剑斜挎在背上,剑柄的布条被南疆的潮气浸软,握在手里却格外踏实。乾珘抬头望向北境的方向,那里的天际线比南疆更显苍茫,仿佛有无数风雪在云层后蓄势待发。
从南疆到北境,需经三千里草原、两千里戈壁,再入一千里雪原。乾珘没有选择走官道,而是沿着牧民迁徙的痕迹前行——阿蛮说过,北境的牧民世代与冰雪为伴,他们的足迹是最安全的路标。离开蛇盘山的第三日,他踏入了“青风原”,这片草原是南疆与北境的过渡地带,草色已从翠绿转为深黄,风里带着马奶酒的醇香与牲畜的腥气。
傍晚时分,他遇到了一支正在迁徙的“逐风部”牧民。部落的毡房如白色的蘑菇散落在草原上,孩子们围着篝火追逐打闹,妇女们在帐篷外鞣制兽皮,男人们则将牛羊赶向水源。看到乾珘的玄色劲装与腰间的佩剑,几个牧民立刻握紧了腰间的弯刀,眼神警惕——北境常年战乱,中原人的身影在此并不常见。
“我乃镇北侯府乾珘,途经此地,借宿一晚,绝无恶意。”乾珘放缓声音,将斩愁剑的剑鞘朝前亮了亮,露出上面刻着的镇北侯府徽记。逐风部的首领是个满脸风霜的老者,名叫巴图,他盯着徽记看了半晌,忽然叹了口气:“镇北侯……十年前曾派军帮我们赶走了劫掠的马贼,是我们的恩人。”
巴图将乾珘让进主帐,帐内铺着厚厚的羊毛毡,中央的火塘里燃着松木,散发着温暖的香气。女主人端来热腾腾的马奶酒和烤羊肉,巴图则说起了北境的近况:“今年的雪来得早,冰川之心的寒气比往年重了三倍,草原上的牛羊冻死了一半,连最凶悍的冰原狼都开始往南迁徙,听说它们是被冰川里的怪物赶出来的。”
“冰川里的怪物?”乾珘心中一动,放下手中的酒碗。
“是‘冰晶魄皇’。”巴图的声音压低了几分,脸上露出敬畏的神色,“我们逐风部世代供奉冰川之神,老人们说,冰晶魄皇是冰川之神的坐骑,守护着冰川深处的‘神石’。每年这个时候,它都会变得异常狂暴,去年有三个年轻的族人去冰川附近打猎,就再也没回来。”
乾珘指尖的暖玉玉佩忽然微微发热,他知道巴图口中的“神石”,定然就是最后一块三生石碎片。他从布包里取出一小包阿蛮特制的驱寒草药,递给巴图:“这是南疆的‘火绒草’磨成的粉末,煮水喝能抵御严寒,给族人们分了吧。”巴图接过草药,放在鼻尖闻了闻,眼中露出惊喜:“好烈的阳气!比我们的干姜还有用!”
当晚,乾珘在帐篷里打坐调息。青风原的夜格外冷,火塘的暖意根本驱不散渗入骨髓的寒气,但怀中的暖玉玉佩始终散发着温和的热量,将寒气一一化解。他想起阿蛮说的话,这玉佩是用月苗寨药师谷的“温心玉”雕成的,雕工时混入了圣女一脉的精血,能与佩戴者的阳气相生。乾珘摸了摸胸口的情殇印,那里的灼痛感在玉佩的作用下弱了许多,仿佛云岫的气息正透过玉佩,温柔地安抚着他的执念。
第二日清晨,巴图派了两个熟悉路线的族人护送乾珘前往戈壁。临行前,巴图将一张鞣制得极为光滑的兽皮地图交给乾珘,上面用烧红的烙铁烫出了路线:“沿着这条‘饮马河’走,就能进入‘黑石戈壁’,戈壁尽头的‘望冰崖’,就能看到冰川之心了。不过戈壁里有‘风蚀鬼城’,那里的风沙会迷人心智,千万要小心。”
乾珘谢过巴图,与两个牧民一同上路。饮马河的河水浑浊发黄,河岸两边长满了低矮的骆驼刺,偶尔能看到成群的野骆驼在河边饮水。两个牧民都是健谈的年轻人,名叫阿古拉和腾格尔,他们给乾珘讲了许多北境的传说,比如饮马河是冰川之神的眼泪化成的,黑石戈壁是上古战场的遗迹,战死的士兵魂魄化成了风沙,专门捉弄迷路的人。
走了五日,他们进入了黑石戈壁。这里的地面全是黑色的碎石,阳光照在上面,反射出刺眼的光芒,空气干燥得仿佛能点燃。阿古拉告诉乾珘,戈壁里白天热得能烤熟鸡蛋,晚上却冷得能冻掉耳朵,而且风沙说来就来,一旦被卷进风沙里,就再也别想出来。
果然,午后时分,天空突然暗了下来。远处的天际线出现了一条黑色的沙带,像一条巨大的蟒蛇,正朝着他们的方向快速移动。“是黑风!快找避风的地方!”阿古拉大喊着,拉着乾珘和腾格尔躲到了一块巨大的黑石后面。黑石的背风处有一个浅浅的凹陷,刚好能容下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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