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入口处,纳兰云岫不知何时已然站在那里。她依旧是一身素白,裙摆上绣着细密的银色花纹,在微光中流淌着月华般的光泽。月光石的光芒映照着她绝美而淡漠的容颜,那双异瞳——左眼如琥珀,右眼似幽蓝深潭——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两个旋转的漩涡,能将人的灵魂吸入。她手中并未持有任何武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但整个密室的空气仿佛都因她的到来而凝固了,连墙壁上镶嵌的发光石头都黯淡了几分。
她是什么时候来的?如何进来的?乾珘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以他的修为,竟完全没有察觉她的气息!这女人的实力,远比他想象的要深不可测。
乾珘缓缓归剑入鞘,动作从容不迫,仿佛刚才拔剑只是下意识的动作。他放下卷轴,面对着她,脸上并无被当场抓获的惊慌,反而露出一丝果然如此的表情,唇角甚至还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我还是来了。”他向前一步,玄色劲装无风自动,“因为你需要一个答案,而我,需要真相。”
纳兰云岫的目光扫过他刚才翻阅的兽皮卷轴,眼神没有丝毫变化,如同万年不化的冰川:“窥探禁忌,需付出代价。”她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太阳东升西落,河水自高向低。
“代价?”乾珘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突然仰头大笑起来。笑声在密闭的空间里回荡,带着无尽的悲凉与嘲讽。“我付出的代价还不够多吗?”他猛地收住笑,眼神锐利如刀,直刺纳兰云岫的异瞳,“数百年的孤寂!看着至亲至爱一个个化为黄土!从青丝到白发,又从白发到青丝,这轮回般的折磨,难道不是最大的代价?”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体内的长生草药力也随之翻涌,让他的眼眸泛起淡淡的金色。
纳兰云岫微微蹙眉,那双异瞳中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波动,似乎对他的激动感到不解,又像是在评估着什么。“那是你强求‘长生’的因果。”她的语气依旧平静得可怕,如同在谈论天气,“与我族无关,与这里的秘密无关。”
“无关?”乾珘几乎要笑出来,他指着那卷摊开的兽皮,手指因用力而指节发白,“这上面记载的,就是我正在经历的!你们的先祖带回了诅咒的根源,而你们,所谓的守护,就是冷眼旁观后来者承受同样的痛苦?”他的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充满了不甘与愤怒。
“守护,意味着防止诅咒扩散,维持平衡。”纳兰云岫的语气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像是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石子,“你的存在,已是平衡的破坏。离开地窖,离开月苗寨,这是最后的警告。”她向前一步,周身散发出的寒气更盛,石壁上的发光石头开始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熄灭。
两人在狭窄的密室中对峙,距离不过三丈。一个眼神炽热如焚,仿佛要将眼前的冰山融化;一个目光冰冷如雪,似乎要将对方的火焰冻结。空气中,两股强大的无形力场在碰撞、挤压,发出无声的爆裂声,卷起地上的尘埃,形成小小的旋风。
乾珘看着她近在咫尺却仿佛远在天涯的脸,那张美得不像凡人的容颜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精心雕琢的玉像。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涌上心头——他不仅要这里的秘密,他还要撕破她这层冷漠的外壳,看看下面是否也藏着和他一样的痛苦与挣扎!
他猛地伸手,快如闪电,不是攻击,而是想要抓住她的手腕!他想感受那冰冷肌肤下是否有温热的血液在流动,想确认她究竟是人是妖。
然而,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她衣袖的瞬间,纳兰云岫的身影如同水中的倒影般微微一晃,竟然后退了一步,恰到好处地避开了他的触碰。那动作轻盈得如同一片羽毛,带着某种奇异的韵律。与此同时,乾珘感到一股阴寒刺骨的力量顺着他的手臂瞬间蔓延而上,如同毒蛇般钻入经脉,整条胳膊顿时一阵酸麻,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针在刺探他的骨骼!
“蛊毒?!”乾珘心中一震,立刻运起长生草药力抵御。金色的内力在经脉中奔腾,与那股阴寒之力激烈交战,发出“滋滋”的声响,如同水火交融。
纳兰云岫站在原地,仿佛从未动过,只是那双异瞳中,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类似于“确认”的情绪,如同学者找到了苦苦寻觅的论据。
“你果然,”她清冷的声音在密室中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仿佛尘封已久的古钟被敲响,“是‘它’等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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