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标明确——祭坛下的地窖。借着斑驳的月光,乾珘在密林中穿梭,身形快得只剩下一道残影。他避开几处看似寻常,实则布置了警戒蛊术的路径:那丛开得过于鲜艳的曼陀罗花,花瓣边缘泛着诡异的银色,是“牵机蛊”的宿主;那截横卧在路中央的枯木,树皮上布满细密的针孔,里面蛰伏着“子母蜂”。他如同闲庭信步般绕过这些死亡陷阱,足尖点地时甚至不忘拂去一片沾在衣襟上的苍耳。
很快,祭坛便出现在眼前。月光下的祭坛显得格外古老肃穆,由巨大的青灰色岩石垒砌而成,石面上刻满了难以理解的符文,那些扭曲的线条仿佛拥有生命,在月色下泛着淡淡的磷光。地窖的入口,是一块看似与周围无异,实则边缘有着细微缝隙的巨大石板,缝隙中生长着几株顽强的苔藓,在夜风中微微颤抖。
乾珘没有贸然触碰石板。他屏息凝神,感知着周围的能量流动,如同优秀的渔夫在判断鱼群的方位。入口处笼罩着一层无形的力场,带着圣女独有的、冰冷而纯粹的精神印记,那印记如同最精密的锁,任何未经许可的触碰,都会立刻引发如同蜂鸣般的警报。他沉吟片刻,缓缓伸出右手食指,指尖萦绕着一缕极其细微的、源自长生草药力的气息——那是他耗费三十年修为凝练出的本源之力,呈淡金色,如同流动的晨曦。这气息与地窖内散发的同源之力产生了强烈的共鸣,那层无形力场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微微波动起来,仿佛在辨认来访者的身份。趁此机会,乾珘左手快如闪电,食中二指并拢,按照某种玄奥的规律,在石板边缘几个不起眼的凹槽处轻轻按下。
“咔哒。”
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石板缓缓向内滑开,露出一个向下延伸的、黑黢黢的洞口,一股混合着陈旧书卷的霉味、草药的苦涩和某种阴寒能量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沉睡千年的巨兽终于张开了它的呼吸。
乾珘毫不犹豫,闪身而入。在他进入后,石板又悄无声息地合拢,恢复了原状,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地窖内并非一片漆黑。墙壁上镶嵌着一些发出柔和白光的奇异石头,如同天然的夜明珠,照亮了不算太大的空间。这里与其说是地窖,不如说是一间精心布置的密室。中央是一座汉白玉石台,上面空无一物,唯有一层薄薄的尘埃,显示着许久无人问津。四周则是用某种散发着清香的防腐木材打造的书架,上面摆放着寥寥数十卷兽皮或特殊纸张制成的卷轴,以及一些密封的陶罐,罐口用蜂蜡严密封存,上面烙印着奇特的图腾。
乾珘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血液在血管中奔腾,发出擂鼓般的声响。他感受到了!那股强烈的共鸣正是来自这里!他快步走到书架前,目光如炬,扫过那些卷轴的标签——大多是用朱砂书写的苗文,唯有一卷用兽骨别着的古老兽皮,边缘已经发黑卷曲,上面没有任何标识。他小心翼翼地拿起这卷看起来最为古老的兽皮卷轴,入手冰凉,仿佛握着一块千年玄冰。
展开卷轴,上面是用一种极其古老的苗文书写,文字如虫蛇游走,夹杂着大量象征性的图画。乾珘不通苗文,但他强大的精神力可以感知卷轴上残留的信息印记,如同阅读无字天书。
模糊的画面和意念片段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涌入他的脑海:
——一片猩红的花海,无边无际,天空是永恒的黄昏,紫红色的云霞低垂,仿佛随时会滴下血来。花的样子,正是他记忆中“长生草”盛开时的模样!每一朵花都有婴儿拳头大小,花瓣层层叠叠,中心的花蕊如同燃烧的火焰。
——一个身影,模糊不清,似乎穿着与纳兰云岫相似的素白服饰,艰难地从花海中采撷了一株长生草。那人的动作极其缓慢,每走一步都像是在泥沼中挣扎,脚下的土地渗出暗红色的汁液,如同凝固的血液。
——服下草药的人,获得了青春永驻,肌肤如同初生婴儿般细腻,黑发长垂腰际。但他开始目睹亲友不断逝去:青梅竹马的恋人化作一抔黄土,活泼可爱的孙辈变成墓碑上冰冷的名字。他站在家族的墓园中,脸上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与孤独,那双曾经盛满星辰的眼睛,最终只剩下死寂的灰烬。
——最后的画面,是那位最初的巫医,或是其后裔,在祭坛前立下誓言。他/她举起骨刀,划破掌心,将鲜血滴入祭坛中央的凹槽,口中念念有词。誓言的内容乾珘无法听清,但那股决绝的意念却清晰可辨:要守护这个秘密,并留下血脉,以特殊体质镇压长生草带来的“不祥”……
就在乾珘沉浸在这些古老信息中,心神激荡难平之时,密室内毫无征兆地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如同冰珠落玉盘,带着穿透灵魂的寒意:
“你不该来这里。”
乾珘猛地转身,玄铁软剑瞬间出鞘三寸,剑刃反射着石壁上的白光,映照出他凝重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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