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甲车驶入黑暗,穿过了层层叠叠的防御闸门。
每一次闸门的开启与闭合,都伴随着巨大的机械摩擦声和符文矩阵激活时的刺耳电流声。车厢内的红色警示灯闪烁不停,将陆尘被锁链束缚的身影映照得忽明忽暗。
从贫民区到巨城核心区域的这段路程,不仅仅是地理上的跨越,更是文明阶层的鸿沟。
贫民区充斥着腐臭、潮湿和诡异之力渗透后的甜腥味;而巨城深处,空气却被强制性地过滤和净化,弥漫着一股冰冷的臭氧和消毒剂的味道。这里的建筑风格也截然不同,不再是摇摇欲坠的棚户,而是由一种坚硬的、灰黑色的合金铸就的巨型结构体,线条冷峻,每一面墙壁上都刻满了复杂的防御和监控符文。
这些符文,不是为了抵御城外的诡异,而是为了监视和控制城内的人。
陆尘被押送的审判庭总部,位于镇海巨城地脉节点的正上方,是整座城市权力与秩序的象征。它高耸入云,如同一个巨大的、没有眼睛的石像鬼,俯视着整个城市。
装甲车最终停在了一座巨大的地下停机坪。这里的灯光是惨白色的,地面光滑如镜,只有执法者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空间中。
陆尘被带入审判庭内部。他没有反抗,只是默默观察着周围的一切。这里的氛围比他预想的更加压抑,每一个角落都安装着灵能监控装置,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高压电般的紧张感。
他经过了一个巨大的档案室,墙面上排列着成千上万的被隔离体和“异端”的编号。他知道,一旦他被审判庭标记为无法控制的“异端”,他的名字和编号就会被永久地刻在这些墙上,等待着被抹除或被用作实验材料。
最终,他被带进了一间特殊的审讯室。
这间房间不大,四周墙壁都由透明但坚不可摧的特制晶石构成,晶石上布满了更细密的、专用于隔绝和分析能量的符文。房间中央只有一张金属桌和两把椅子。陆尘被推到其中一把椅子上坐下,冰冷的锁链将他固定在椅子扶手上。
房间内的温度极低,似乎是为了抑制任何形式的灵能波动。
陆尘抬头,看向了唯一的一扇合金门。
门缓缓打开,走进来的人,正是审判庭的首席执行官——萧月。
萧月穿着一身深灰色的制式制服,裁剪得体,没有多余的装饰,更显得她身形修长、英气逼人。她的黑发被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露出一张轮廓分明的脸。她的五官精致,但表情却如同冰封的湖面,没有丝毫情绪波动,透露出极强的专业素养和长期的疲惫。
她没有像旁门修士那样佩戴那些张扬的法器,但在她制服的领口和袖口,却能看到极其细微的、闪烁着冷光的符文,那是盟约最高等级的符文防护与控制装置。
她身后只跟着一名助手,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档案夹。
萧月走到桌子对面坐下,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句废话。她将档案夹随手放在桌上,发出轻微的“啪”的一声。那声音在寂静的审讯室中显得格外清晰。
“陆尘。”萧月开口,她的声音清冷,像冰碴摩擦。
“你知不知道,在残道纪元,未经盟约允许,私自使用任何形式的灵能,都被视为威胁秩序的重罪?”
陆尘平静地与她对视,没有回避。
“我清理了时错诡域,救了贫民区的数百人。如果我没有出手,污染会扩散,造成的混乱会更大。”
“这是事实。”萧月承认得干脆,但语气没有丝毫软化,“但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在盟约的眼中,动机永远排在秩序之后。你使用的力量,威胁了秩序。”
她伸出戴着黑色皮革手套的手,轻轻敲了敲桌面上的一块感应晶板。
“根据报告,你使用的净化术,在灵能波动图谱上显示出极端的‘纯净’。这种能量,在现存的旁门体系中,理论上不应该存在。旁门修士的净化,是以毒攻毒,用污染性的诡异之力强行驱散低阶诡异。但你使用的,却是净化本身。”
萧月的眼神锐利,仿佛要穿透陆尘的身体,直接看到他的灵魂深处。
“告诉我,你的力量从何而来?你师承何处?你潜伏在贫民区的目的是什么?”
陆尘知道,现在是他进行战略性欺骗的关键时刻。如果他透露出《通天箓》是完整的上古道统,他会被立刻视为最危险的“异端”而被销毁。他必须将自己的存在,包装成一个无害的、意外的“残骸”。
“我没有师承。”陆尘缓缓开口,声音沉静,带着一丝微弱的沙哑,“我只是一个在贫民区艰难生存的流浪者。”
萧月挑了挑眉毛,显然不相信这个答案。她冷笑一声,但那笑意并未到达眼底。
“流浪者?流浪者能掌握失传已久的‘净秽符’?别浪费我的时间,陆尘。审判庭拥有让你开口的数百种方式,相信我,你不会想尝试它们的。”
“我说的都是实话。”陆尘坚持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无辜和无奈,这反而更符合他“贫民”的身份,“我确实没有完整的道统。我只是……偶然在贫民区地脉节点附近,发现了一处古代遗迹的残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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