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向自己被锁住的手腕。
“我没有吸收诡异之力。我只是利用了地脉深处微弱的、尚未被污染的灵气。那处残骸中，只有一张残缺不全的拓本，记载着一些基础的符文绘制方法。我花了数年时间，才摸索出如何将这些微弱的灵气凝聚起来。”
“残缺不全的拓本？”萧月重复着，眼神中带着一丝怀疑和审视。
她示意助手将档案夹打开。助手从里面取出了那块陆尘用来封存灵气的玉石残片。玉石已经被审判庭的专家分析过了，上面确实残留着一种极其微弱且古老的能量波动。
“拓本上记载了什么？”萧月问道。
“一些关于‘德行’和‘炼化’的理论。”陆尘模糊地回答，将重点引向哲学层面而非实际操作，“它说，只有内心纯净，才能运用这些符文，否则符文会反噬。我只是一个寻求生存的人，我只是按照拓本上说的，尽量保持自己不被诡异污染。”
陆尘的说法巧妙地利用了残道纪元对“古代遗迹”的普遍认知——古代遗迹往往是破碎的、难以理解的。同时，他强调了“德行”和“纯净”，这正是当前世界最稀缺、最受尊崇（但最难做到）的品质。
萧月沉默了片刻，她并未被陆尘的“苦情戏”打动，但她开始思考这种可能性的合理性。
“你体内的能量，确实没有诡异之力的任何痕迹。”萧月的声音变得低沉，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疲惫。
她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到陆尘的身边。
“审判庭的规则很明确，”她俯视着陆尘，“任何与诡异之力共存的修炼者，即使是旁门修士，体内都会有最低限度的异化和污染。这是残道纪元的生存法则。”
她抬起手，没有触碰陆尘的身体，而是按下了固定在晶石墙壁上的一个按钮。
瞬间，审讯室内的灯光变成了幽幽的蓝色。墙壁上的符文开始发出嗡鸣，形成一个环绕陆尘的扫描场。
“这是【纯度检测仪】，它可以量化你体内诡异之力的浓度，以及对你心智的侵蚀程度。这是盟约用来判断一个旁门修士是否‘失控’的标准。”
萧月看着仪器上的读数。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即使是那些最谨慎的旁门修士，读数也会在5%到10%之间浮动，这代表着轻微的异化，但尚在控制范围内。而一旦超过20%，就会被立刻隔离或处决。
然而，仪器屏幕上，那个代表污染度的数字，却是稳固的：
**0.00%**
这不仅仅是“低”，这是绝对的“无”。陆尘的身体，如同一个未被诡异纪元触碰过的黄金时代的容器，纯净得令人感到荒谬。
萧月的瞳孔微微收缩，这是她第一次在审讯中展现出细微的情绪波动。
“不可能。”她身后的助手惊呼出声，他立刻开始检查仪器的连接和校准。
“仪器是正确的。”萧月的声音虽然平静，但透露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权威。她知道，这台仪器是经过数代人研发的，它的结果不会有错。
她看向陆尘，眼神中从一开始的审视和怀疑，转变为一种复杂到极致的情感——好奇、警惕、以及某种微弱的，几乎被她压抑住的……希望。
她见过太多的旁门修士。他们用诡异的力量维持秩序，但他们自己的身体和心智，却在缓慢而不可逆转地滑向深渊。他们越强大，就越像他们对抗的怪物。审判庭每年处决的“失控”修士，比被诡异杀死的平民还要多。
而陆尘，这个贫民窟里走出来的流浪者，却保持了绝对的纯净。
“你体内没有丝毫诡异之力的污染，也没有任何异化的迹象。”萧月收回了视线，蓝色的灯光也随之熄灭。
“这就是我能成功使用‘净化’的原因。”陆尘抓住时机，继续完善他的故事，“我的力量，无法与诡异融合，它只会排斥和炼化。它很微弱，但很纯粹。”
“纯粹。”萧月重复着这个词，像是在品尝一个已经遗忘了味道的古老名词。
“盟约的规定是，任何具有高风险且未经记录的灵能使用者，必须立即被隔离，进行深度解析。如果解析失败，则进行人道清除。”萧月重新坐回椅子上，双手交叉，支撑着下巴。
“你很清楚，我不能相信你的说辞。‘古代残骸’这种说辞，每年我们至少能听到几十次。”
陆尘保持沉默，等待着她的裁决。他知道，现在的主动权完全在她手中。
她可以随时下令将他带走，进行那些残酷的解析实验。
萧月看着他，眼神从上到下扫视着陆尘清瘦的身躯。她想起了最近收到的来自【烛龙眼】前线的报告——那里的污染已经超出了所有旁门修士的能力范围。每一次尝试镇压，都意味着更多的污染回流和更多的修士异化。
九城盟约的秩序，正在被内部的腐朽和外部的压力双重挤压。
“如果我将你交给中央研究部，他们会把你拆成数千块微小的组织样本，来研究你那所谓的‘纯净’。”萧月语气冰冷，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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