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墟的尘埃与那枚神秘陶片的冰凉触感,如同附骨之疽,萦绕在陈远心头。那简化的漩涡纹路,像一只窥探命运的眼睛,在他脑海深处时隐时现,为他的东行之路蒙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宿命色彩。
他不再仅仅是躲避乱世的流浪医者,更像一个被无形丝线牵引的探秘者,向着传说中商族活跃的东方大地,开始了更加坚定却也更加谨慎的跋涉。
越往东行,地理风貌与人文气息便与夏王朝核心区域渐生差异。少了些王畿之地经年累月沉淀的、混杂着威严与腐朽的厚重感,多了几分蓬勃的、近乎野性的活力。
河流更加稠密,沼泽与林地交错,村落的形式也更为多样,有些甚至保留着明显的、以特定图腾为核心的氏族聚落特征。
空气中开始弥漫一种不同的气息——那是湿润的泥土、茂盛的草木、水产的腥气,以及一种隐约的、不同于夏朝宫室庄重风格的、更加活泼甚至略带神秘的氛围。
沿途行医,陈远听到的语言口音也发生了变化,词汇中出现了更多与贸易、渔猎、特定祭祀相关的术语。他从一些见多识广的猎户和往来于东西之间的行脚商人那里,听到了更多关于“商”的讯息。
商,并非一个陌生的名字。在他沉睡前的时代,商族便已存在,作为臣服于夏王朝的方国之一,以善于贸易和驯养牲畜闻名。而如今,在少康复国、百废待兴的背景下,这个位于东方的部族,似乎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恢复元气,甚至比以往更加活跃。
“商族人啊,精明得很!”一个用兽皮换取陈远草药的猎人咂着嘴说道,“他们的牛车能走到很远的地方,带着贝币、盐巴和漂亮的陶器,换走我们的皮毛、玉石和铜料。他们的首领,听说叫‘主壬’,很得族人拥戴。”
“他们信‘玄鸟’,”另一个曾在东方沼泽边缘打过短工的农夫补充道,脸上带着一丝敬畏,“说是他们的祖先,是玄鸟降世所生。祭祀的时候,和我们这边不太一样,感觉……更古朴,也更热烈。”
玄鸟图腾,善于贸易,首领主壬……这些信息与陈远记忆中的商族早期历史隐隐吻合。他意识到,自己正在接近一个未来将取代夏朝、开创另一个辉煌时代的文明的源头。
数日后,陈远沿着一条水量充沛的河流(或许是古济水或其支流)前行,进入了一片地势相对平坦、水草丰茂的区域。这里散布着一些规模明显大于西部村落的聚落,土坯房屋排列相对整齐,周围开垦的田地也更为规整。空气中除了熟悉的农耕气息,还隐约飘荡着牲畜圈养的味道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金属冶炼的烟火气。
在一个较大的聚落外,他看到了一幅与西部截然不同的景象:一支由数十辆牛车和驮兽组成的队伍,正停靠在河边休整。车上满载着成捆的皮毛、成袋的盐块、色彩鲜艳的贝串,以及一些用草绳捆扎的、形状规整的陶器和少量闪烁着暗沉光泽的青铜器。队伍中的人们,穿着多以麻布为主,但款式更为利落,不少人佩戴着骨质或玉质的饰品,上面大多雕刻着一种类似燕子的飞鸟图案——玄鸟图腾。
是商族的贸易队伍!
陈远心中一动,知道自己已经真正踏入了商族活跃的区域。他没有立刻靠近,而是选择在不远处一棵大树下坐下,取出水囊,佯装休息,目光却仔细地观察着这支队伍。
队伍成员分工明确,有人负责照料牲畜,有人清点货物,有人埋锅造饭,还有几个看似头领的人聚在一起,对着一张可能是地图的兽皮指指点点,低声商议。他们的举止透着一股干练和秩序,与陈远在夏地常见的散漫流民或骄兵悍将截然不同。
就在这时,队伍后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和惊呼声。一个正在从驮兽背上卸货的年轻男子,不知怎的,被一头受惊的驮兽猛地撞倒在地,沉重的货包擦着他的小腿滚落,男子顿时发出一声痛呼,抱着小腿蜷缩起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周围的人立刻围了上去,七手八脚地想将他扶起,但那男子显然伤势不轻,痛得额头冷汗直冒,连站都无法站稳。
商队的头领——一个面色黧黑、目光锐利的中年汉子——快步走了过来,查看了一下伤势,眉头紧紧锁起。男子的小腿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弯曲,显然是骨头出了问题。在这种长途跋涉中,一个无法行走的成员,将是巨大的负担和拖累。
“去找巫!快!”头领沉声喝道,语气焦急。
很快,一个穿着色彩斑斓羽衣、脸上涂着赭石颜料的老者被请了过来。他是商队随行的巫。老者围着伤者跳了一段急促而诡异的舞蹈,口中念念有词,然后将一些不知名的草药粉末撒在伤处,又用符水喷洒。
然而,伤者的痛苦并未减轻,反而因为巫的摆弄而更加痛苦地呻吟起来。老巫眉头紧皱,摇了摇头,对头领说了几句什么,大意似乎是伤势太重,神灵之意难测,需要尽快送回部落由大巫祝祷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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