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曙光如同稀释的墨汁,缓慢地浸染着东方的天际线,将黑暗驱散,显露出大地的轮廓。陈远停下脚步,站在一座低矮的土丘上,回首望去,阳城那庞大的阴影早已消失在地平线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在晨雾中若隐若现的苍茫原野与远山。
他深深地呼吸着,胸腔扩张,感受着草木的清新气息和泥土的芬芳涌入肺叶,驱散了最后一丝属于阳城的、带着权力与尘埃的沉闷空气。一种久违的、近乎原始的自由感,混杂着对未知前路的警惕,在他心中交织。
但他没有时间过多感慨。生存是当前唯一的目标。他检查了一下行囊,确认物品完好,然后迈开步伐,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坚定地走去。
最初的几日是最难熬的。虽然身体在沉睡的“重置”下恢复了年轻活力,但长达五年的机能停滞,并非一朝一夕能够完全适应。长时间的行走让他肌肉酸痛,脚底磨出了水泡,饥饿和干渴更是如影随形。他依靠着行囊中有限的食物和沿途寻找的、记忆中无毒的野果、根茎以及溪流水源勉强维持。
他避开了所有看似有人烟的大道和聚居点,专挑荒僻的小径和山林穿行。夜晚则寻找岩穴、树洞或干脆在背风处露宿,用火镰点燃一小堆篝火,既驱赶野兽,也带来一丝温暖和慰藉。篝火摇曳的光芒映照着他年轻却写满风霜的脸庞,眼神在火光中明灭不定,思考着下一步的动向。
他知道,一直这样漫无目的地流浪并非长久之计。他需要了解这个时代,需要获取更稳定的食物来源,也需要一个相对安全的落脚点来彻底恢复和观察。而融入底层社会最快、也最不引人注意的方式,莫过于掌握一门实用的技能。
医术,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这不仅是他多次穿越积累的宝贵知识,也是在缺医少药的蛮荒时代最能直接换取生存资源、甚至获得一定程度尊重的资本。
几天后,当他行至一条浑浊的河流旁,远远望见对岸有稀疏的炊烟升起时,他决定改变策略。他仔细清洗了脸和手脚,将过于凌乱的头发和胡须稍作整理,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野人,更像一个落魄但尚存体面的行者。然后,他将那包石针和几样标志性的草药放在行囊最易取用的位置,向着炊烟的方向走去。
那是一个很小的村落,或许只能称之为聚居点,十几间低矮的、用泥土和茅草垒成的窝棚杂乱地散布在河畔的高地上。几个面黄肌瘦的孩子光着屁股在泥地里追逐,看到陌生的陈远,立刻像受惊的兔子般躲回了屋里。几个正在修补渔网或晾晒野菜的成年人抬起头,目光中充满了警惕、麻木,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
陈远没有贸然进入村落中心,而是在边缘停下,对着一个正在用石斧劈柴、看起来像是村中长者的老者,按照记忆中学到的这个时代的礼节,微微躬身,用尽量平和的声音说道:“老丈,路过此地,讨碗水喝。”
老者停下动作,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着陈远,看到他虽然风尘仆仆,但衣物还算完整,面容也不似凶恶之徒,脸上的警惕稍缓,用沙哑的嗓音回道:“水在那边陶瓮里,自己取用便是。”他指了指不远处一个半埋在地下的、用来收集雨水的大陶瓮。
陈远道了声谢,走过去用旁边的木瓢舀了半瓢水,慢慢喝着。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整个村落。贫穷、闭塞,几乎是这里唯一的基调。许多人面带菜色,眼神缺乏光彩,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若有若无的、属于疾病和贫困的气息。
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村落角落一个窝棚外。一个妇人正抱着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孩子,孩子脸颊通红,嘴唇干裂,在妇人怀里不安地扭动着,发出细微的、猫叫般的哭泣声。妇人满脸愁苦,用手不断抚摸着孩子的额头,眼神绝望。
陈远心中一动。他喝完水,将木瓢放回原处,然后缓步走向那对母子。他的举动立刻引起了周围村民的注意,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目光聚焦在他身上,气氛再次变得有些紧张。
那妇人看到陈远靠近,下意识地将孩子抱得更紧,身体向后缩了缩。
陈远在距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温和无害。他指着孩子,对妇人说道:“这位大嫂,孩子可是身体不适?我略通些草药之理,或可一看。”
妇人的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怀疑,但看到孩子痛苦的模样,那怀疑又变成了挣扎的希冀。她看了看陈远,又看了看周围沉默的村民,最后咬了咬干裂的嘴唇,低声道:“他……发热已经两天了,吃不下东西,只是哭……”
陈远点了点头,没有立刻去触碰孩子,而是仔细观察着他的面色、呼吸和精神状态。然后,他示意妇人将孩子平放在窝棚口铺垫的干草上。他蹲下身,先是伸手轻轻触摸孩子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接着,他示意孩子张开嘴,查看了他的咽喉,虽然光线昏暗,但仍能看到咽喉部有明显的红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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