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既定,时间便成了最冷酷的监工。陈远感觉那无形的沙漏正以惊人的速度流逝,身体的倦怠感日益清晰,如同附骨之疽,提醒着他最终的期限。每一分,每一秒,都必须用在刀刃上。
他首先处理的,是那个黑齿部的俘虏。连续几日,他让石腿只给俘虏提供最低限度的、掺杂了大量粗粝麸皮和少量清水的食物。本就虚弱的俘虏很快出现了严重的腹泻和脱水症状,蜷缩在角落里,气息奄奄,连呻吟的力气都快要失去。陈远“适时”地前去“探望”,当着那两名偶尔还会过来转一圈的“学徒”的面,检查了俘虏的状况,然后摇了摇头,语气“遗憾”地对石腿说:
“水土不服,又兼之前受伤,怕是熬不了几天了。给他个痛快吧,免得活受罪,也免得……过了病气给旁人。”
他刻意将“过了病气”几个字咬得稍重,那两名“学徒”闻言,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眼中闪过一丝嫌恶。在这个时代,疾病是比刀剑更令人恐惧的东西。
“是,先生。”石腿瓮声瓮气地应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陈远没有立刻让石腿动手,而是又“拖延”了一两天,让俘虏的状况在监视者眼中变得更加“无可挽回”。他要让所有人都形成一个共识:这个俘虏,死定了,而且死因“合情合理”。
与此同时,他对“窑变陶艺”的“痴迷”也达到了顶峰。他开始频繁地往北区旧陶窑跑,不再仅仅满足于外围的观察,而是带着石腿和偶尔“帮忙”的仲,开始小心翼翼地清理窑口那狭窄缝隙周围的浮土和碎石。他的动作谨慎而“笨拙”,仿佛一个执着却又缺乏经验的学者,在危险边缘反复试探。
这个行为自然引来了工师亶派来的“学徒”更紧张的“陪同”和“劝阻”。
“远工正,万万不可啊!这窑真的危险!”
“是啊,工师吩咐过,绝不能让人进去!”
陈远则表现出一种混合着兴奋与固执的神情,指着缝隙内隐约可见的、颜色奇特的土层:“你们看!那里面的土,色泽幽深,定是上佳的‘窑变土’!若能取得,或可烧制出媲美玉色的陶器!此乃匠人梦寐以求之物,岂能因区区危险而弃之?”
他甚至在一次“清理”中,“不小心”让一块松动的石头滚落,砸伤了自己的脚踝(自然是轻伤,且是故意为之),引得那两名“学徒”更加紧张,劝阻也愈发急切。
这一切表演,都是为了一个目的:让所有人都坚信,他陈远,为了那虚无缥缈的“窑变陶艺”,已经走火入魔,不惜以身犯险。为他后续“意外”葬身旧窑,铺垫下最合理的动机和行为逻辑。
而在小院之内,真正的核心工程,正在绝对保密的情况下,争分夺秒地进行。
陈远选择了院落中那间最破败、堆放朽木的仓房作为暗格的建造地点。这里气味难闻,平时无人愿意靠近,且结构相对独立。
建造只能在深夜进行。当整个金工坊都陷入沉睡,只有风声与虫鸣时,副手(他伤势未愈,负责望风)强撑着精神,靠在院门内侧的阴影里,独耳倾听着外界的任何风吹草动。仲和石腿则如同最沉默的工蚁,在陈远的精确指挥下,于仓房内悄无声息地挖掘。
他们没有使用任何金属工具,以免发出清脆的声响。用的是磨制锋利的骨铲和石凿,动作缓慢而稳定。挖出的泥土不能运出,只能堆放在仓房内其他朽木之下,并小心地用破碎的陶片和灰尘覆盖伪装。
陈远设计的暗格并非简单的地穴。他借鉴了后世一些隐匿技巧,将暗格入口设在了仓房最内侧、一面看似与隔壁仓房共享的夯土墙根部。他指挥仲和石腿,并非向下挖掘,而是横向掏空墙基的一部分,形成一个狭窄的、仅能容一人蜷缩爬行的夹层空间,入口则用一块事先打磨好、与周围墙体色泽纹理极其相似的薄石板封堵,边缘用特意保留的湿泥抹平,干涸后几乎与墙体融为一体。
暗格内部空间狭小,仅能勉强容纳他平躺。但他还是尽量做了些处理:底部铺上厚厚的、干燥的香茅草和艾草(驱虫防潮),四壁用找到的、相对平整的石片简单衬砌。他甚至预留了一个极其细微的、通往墙外废弃排水沟的透气孔,用中空的细草茎伪装。
整个过程极其耗费时间和精力。连续数个夜晚,四人几乎不眠不休,全靠一股意志力支撑。陈远身体的倦怠感在夜间尤为明显,有好几次,他几乎要握着石凿昏睡过去,全靠狠狠掐自己大腿才保持清醒。他不敢有丝毫松懈,每一个细节都必须完美,这关乎他未来十年甚至更长时间的“生死”。
期间,工师亶亲自来“探望”过一次,美其名曰关心副手伤势和陈远的“陶艺研究”进展。陈远提前得到望风的副手警示,立刻让仲和石腿停止作业,用朽木和破布将挖掘点掩盖,他自己则迎了出去,脸上还带着“清理旧窑”时沾上的尘土,与工师亶大谈特谈“窑变土”的种种猜想与前景,成功地将对方的注意力引向了北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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