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金工坊白日里的喧嚣与烟火气尽数吞没,只余下风声穿过废弃物料缝隙的呜咽,以及远处巡夜卫士规律却遥远的脚步声。
陈远躺在床上,双目在黑暗中圆睁,毫无睡意。身体的倦怠感如同缓慢上涨的潮水,无声地提醒着他时间的紧迫。北区旧陶窑那半塌的轮廓和院落角落破败的仓房,在他脑海中反复盘旋,权衡着利弊与风险。
旧陶窑位置绝佳,足够偏僻,但结构不稳,内部情况未知,且完全脱离日常活动区域,一旦被关注,无处可避。院落仓房则正相反,看似危险,实则依托于部下的存在,有“灯下黑”之效,但隐蔽性终究不足,经不起有心人的细致搜查。
似乎陷入了两难。
然而,一丝灵光如同暗夜中的电火,骤然划过他的脑海。为何不能两者结合?将真正的沉睡之地,置于那看似最危险、实则因靠近部下而相对“合理”的院落之中,而将旧陶窑,作为故布疑阵的“明栈道”?
一个更大胆、也更缜密的计划雏形,开始逐渐清晰。
次日,陈远再次表现出对“特殊陶土”和“窑变技术”的浓厚兴趣。他带着石腿,以寻找特定黏土样本为由,再次来到了北区旧陶窑附近。这一次,他不再仅仅远观,而是不顾那两名“学徒”隐含劝阻的眼神,亲自上前,用手扒开窑口堆积的部分浮土和碎石,仔细查看着窑体的结构和材质。
“这里的土质……似乎有些不同。”陈远捻着手中的泥土,若有所思地对石腿说道,声音不大,却足以让不远处的“学徒”听到,“颜色深褐,夹杂赭红,颗粒细腻……或许正是记载中能烧制出特殊釉色的‘窑变土’。”
他一边说,一边状似无意地用力推了推一块半嵌在窑口的、看起来相对松动的巨石。那石头微微晃动,竟真的向下滑落了一小段距离,露出了后面一个更加幽深、仅容一人侧身挤入的、被落石和淤泥半掩的狭窄缝隙!
一股陈年积郁的、混合着尘土与腐朽气息的阴风,从缝隙中扑面而出。
陈远心中剧震,但脸上却恰到好处地露出了惊讶与探究的神色:“咦?这里面……好像还有空间?”
那两名“学徒”也看到了缝隙,脸色微变,连忙上前:“远工正,使不得!这旧窑多年前就塌陷过,听说还埋过人,里面危险得很!工师严令,不得靠近!”
陈远从善如流地后退几步,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脸上带着技术人员的遗憾与固执:“可惜了……这般独特的土质。罢了,安全要紧。石腿,我们回去,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他故意表现出对“窑变土”的念念不忘,却又在“危险”面前“无奈”放弃,将一个沉迷技艺、略带书呆子气的工正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这个被意外发现的缝隙,将成为他计划中一枚重要的棋子——一个吸引潜在搜查者注意力的、充满危险传闻的“明显”目标。
返回小院的路上,陈远在心中飞速完善着他的计划。旧陶窑的缝隙是一个意外之喜,正好可以用来布置一个精巧的迷局。
回到小院,他立刻将副手和仲秘密唤入自己那间最为简陋的居室。关紧房门,屋内只有一盏如豆的油灯,光线昏黄,将三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土墙上,摇曳不定。
气氛瞬间变得凝重。副手和仲都意识到,巫首有极其重要的事情要交代。
陈远的目光在两人脸上缓缓扫过,声音低沉而严肃:“接下来我要说的事,关乎我们所有人的生死存亡,出我之口,入你二人之耳,绝不可泄露半分。”
“巫首请讲!” “先生放心!” 两人几乎同时应道,眼神坚定。
“我身负一种……古老的传承隐患。” 陈远斟酌着用词,他没有透露穿越和六十年沉睡的核心秘密,而是将其包装成一种类似“功法反噬”或“血脉诅咒”的、需要定期进行深度“闭关”来化解的危机,“近期,感应已至,我需寻一绝对隐秘之地,进行一场生死关。期间,我将陷入类似龟息的沉眠,无知无觉,短则数年,长则……十数载亦有可能。”
这番话如同惊雷,在副手和仲耳边炸响。两人脸上瞬间血色尽褪,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与担忧。长达十数年的沉眠?这几乎与死亡无异!
“巫首!” 副手急道,“可有他法?需要什么药材?属下拼死也会为您寻来!”
陈远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此乃命中之劫,非药石可医,唯有自渡。我告知你们,非为寻求破解之法,而是需要你们,在我‘闭关’期间,护我周全,并稳住外界局势。”
他顿了顿,给两人消化这惊人信息的时间,然后继续说道:“闭关之地,我已初步选定。”
他伸手指了指脚下:“就在这院落之中。”
“这里?” 仲失声惊呼,这里虽然相对独立,但毕竟还在工坊范围内,如何能算绝对隐秘?
“不错,正是这里。” 陈远目光沉静,“最危险处,或是最安全处。我会在这院中,秘密建造一处暗格。而你们,需要在我‘闭关’后,营造出我因钻研‘窑变陶艺’,不顾危险,执意探索北区旧陶窑,最终不幸遭遇二次塌陷,被深埋其中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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