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莘氏的善意如同甘霖,滋润着这支濒临崩溃的队伍。连续两日的休整,干净的食物、充足的饮水和相对安全的睡眠,让伤员们的伤势稳定下来,也让所有人的体力得到了一定的恢复。
副手虽然依旧虚弱,但脸色不再那么骇人,甚至能偶尔在旁人的搀扶下走动几步。仲的低烧也退了,肩膀的红肿消下去不少。
陈远没有浪费这段时间。他一边照料伤员,一边仔细观察着有莘氏这个部落。这里的文明程度明显高于他最初所在的“有远氏”,甚至比他在洪水前见过的许多部落都要井然有序。他们不仅农耕技术成熟,拥有成片的、打理得相当不错的粟田和豆圃,更让陈远注意的是他们的手工业——尤其是纺织。
有莘氏的妇人似乎掌握着一种独特的纺织技艺,她们使用的纺轮更加精巧,织出的麻布质地细密均匀,甚至能染出简单的蓝、褐等颜色,远非普通部落粗糙的麻布可比。陈远意识到,这个部落的价值,或许远不止一个临时的补给点那么简单。
这天下午,陈远正在临时居所外晾晒重新炮制的草药,一位有莘氏的老妇人带着一名年轻的女子走了过来。老妇人是部落里负责教导女红的“织母”,而跟在她身后的女子,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身形苗条而矫健,皮肤是健康的麦色,一双眼睛明亮而清澈,如同山涧的溪流。她穿着一条染成淡蓝色的麻布长裙,虽然简朴,却显得干净利落,手中还捧着几卷新织的细麻布。
“远巫首,” 织母恭敬地行礼,她们显然已经知晓了陈远被推举为“巫首”的事情(这消息在部落中传得很快),“听闻您懂得疗伤治病,老身冒昧,族中有些孩童近日多有腹泻、皮肤生疮之症,部落巫医所用之法效果甚微,不知远巫首可否赐教一二?”
陈远放下手中的草药,还了一礼:“织母客气了。治病救人,本是我辈应为。不知患儿症状具体如何?可否让我一看?”
他并非刻意表现,而是源于医者的本能。然而,他这番谦和务实的态度,却让织母和她身后的年轻女子眼中都闪过一抹好感。
“青叶,你去把阿藜和小石蛋带过来,让远巫首瞧瞧。” 织母对身后的女子吩咐道。
名叫青叶的女子应了一声,目光在陈远脸上快速扫过,带着一丝好奇与不易察觉的羞涩,转身快步离去。
不一会儿,青叶带着两个四五岁、面色有些萎黄、手臂上带有红疹的孩子回来了。陈远仔细检查了孩子的舌苔、眼眸和皮疹,又询问了饮食和排便情况,心中便有了判断。这是典型的湿热内蕴,外加不洁饮食引起的皮肤过敏和肠胃不适。
他让石腿取来他准备好的黄芩、马齿苋等草药,详细告知织母和青叶如何煎煮、如何外洗,并强调了饮水必须煮沸、饭前洗手等卫生习惯。他的讲解条理清晰,方法简单有效,让织母连连点头,眼中满是信服。
青叶在一旁默默听着,看着陈远耐心地检查孩子,细致地讲解药性,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好奇渐渐变成了专注的倾听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欣赏。
接下来的两天,陈远又应织母之请,帮忙处理了几例部落中常见的伤痛疾病。而青叶,似乎总是恰好在一旁帮忙,或是递送草药,或是照料患儿。她话不多,但手脚麻利,观察力敏锐,常常能提前领会陈远的意图,省去了他不少口舌。
一次,陈远在指导她们处理一种毒虫叮咬的草药时,不小心被旁边的篾片划伤了手指,鲜血顿时涌出。他正想找东西擦拭,一旁的青叶已经迅速从自己腰间的一个小皮囊里取出了一小撮早已备好的、具有止血效果的草叶粉末,不由分说地拉过他的手,小心地将粉末撒在伤口上,然后用一小块干净的麻布条利落地包扎好。
她的动作自然而又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干脆,指尖触碰时传来的温热让陈远微微一愣。他抬头,正对上青叶那双清澈而带着一丝关切的眸子。
“这种‘止血草’,长在背阴的石缝里,不太好找。” 青叶轻声说道,随即松开了手,脸上飞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转身又去忙别的事了。
陈远看着手上包扎整齐的布条,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波澜。在这个充满危险与算计的陌生时代,这份来自一个陌生部落女子的、不带任何功利目的的纯粹关切,显得如此珍贵。
他也开始留意到这个叫青叶的女子。她不仅是织母的得力助手,织布技艺精湛,似乎对草药也颇有天赋和兴趣,而且性格沉静坚韧,在有莘氏的年轻一代中颇受尊敬。他偶尔能看到她在黄昏时,独自坐在聚落边缘的大石上,望着远方连绵的群山,眼神中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静与思索。
第三天,有莘氏族老设下简单的宴席,款待陈远一行人,算是为他们饯行。席间,族老再次表达了对姒庚百夫长殉职的哀悼和对王师的敬意,并承诺会准备好他们路上所需的干粮和草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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