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洛水支流东岸坚实的土地,意味着他们终于彻底摆脱了黑齿部的追杀区域,进入了相对安全的、受阳城势力直接影响的边缘地带。然而,每个人心头都明白,真正的考验,从踏入阳城城门的那一刻,才刚刚开始。
幸存的十人,包括陈远自己,状态都差到了极点。连日的饥饿、疲惫、伤痛,加上昨夜血战的精神冲击,让这支小队伍如同风中残烛,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熄灭。副手因失血过多,脸色已如金纸,全靠意志力强撑。仲的肩膀伤口虽经处理,但炎症依旧,发起低烧。其他人也是个个带伤,步履蹒跚。
陈远知道,以他们现在这副模样,别说应对阳城可能的阴谋,恐怕连走到阳城都成问题。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安全的落脚点,休整治疗,补充体力,并统一口径。
他展开那张染血的地图,目光落在距离他们目前位置约半日路程的一个标记上——“有莘氏”聚落。这是一个依附于夏王朝的中等规模部落,以擅长农耕和编织闻名,以往与王都往来较为密切,姒庚的地图上将其标注为一个可靠的补给点。
“我们去有莘氏。” 陈远做出决定,“在那里休整一两日,再返回阳城。”
没有人有异议。队伍沿着俘虏指出的猎人小径,转向东南,朝着有莘氏的方向艰难前行。一路上,陈远刻意放慢速度,让伤员得以喘息,同时,他开始履行他作为“巫首”的另一项职责——统一思想,凝聚人心。
他不再仅仅下达命令,而是在行进的间隙,用他那依旧沙哑却沉稳的声音,与众人交谈。话题并非高深的谋略或虚无的信仰,而是最实际的问题。
“我们为何能活下来?” 陈远在一个短暂的休息点时,看着围坐在一起的部下,提出了第一个问题。
众人沉默。有人看向陈远,眼神充满感激;有人低头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双手;有人则茫然地望着远方。
“是因为我懂得炼金?还是因为我侥幸识破了埋伏?或者,是因为那把火?” 陈远自问自答,摇了摇头,“不,都不是。”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我们能活下来,是因为在石山,大家没有坐以待毙,而是共同清理营地,寻找食物;是因为在林间遇袭时,仲反应迅速,大家结阵自保;是因为昨夜,每一个人都顶在了矮墙后面,没有后退一步!是我们所有人,齐心协力,互相信任,才杀出了一条生路!”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了一些:“个人的勇武固然重要,但团结起来的力量,才是我们能够一次次战胜强敌、渡过难关的根本!就像一根树枝轻易可折,但十根、百根树枝捆在一起,就能变得坚韧无比!”
这个比喻浅显而有力,让所有人都若有所思。他们回想起石山营地井然有序的分工,回想起林间遇袭时默契的配合,回想起昨夜矮墙后生死与共的支撑。的确,若非众人一心,他们早已成为荒野枯骨。
“巫首说得对!” 仲第一个开口,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激动,“要不是大家相互照应,我早就死在林子里了!”
“是啊,昨夜要不是副手带人顶住正面,我们根本撑不到巫首用火……” 另一名卫士也感慨道。
陈远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此去阳城,前路未必平坦。城中或许有人不愿看到我们回去。但我们既然同生共死走到这里,便已是血脉相连的兄弟。无论面对什么,只要我们依旧像现在这样,彼此信任,团结一致,就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他没有提及具体的阴谋和敌人,但那未言明的威胁,却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压力的存在,也更凸显了团结的必要性。
“愿追随巫首!” 副手用仅存的右手捶了捶胸口,郑重说道。
“愿追随巫首!” 众人齐声应和,这一次,声音中少了几分仪式感,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认同。
这就是陈远的“第一次布道”。没有神秘的仪式,没有空洞的教条,有的只是基于共同经历的现实总结和朴素道理的阐述。他将“团结”、“信任”、“集体力量”这些概念,如同种子般,悄然植入了这些历经生死的战士心中。这不仅是凝聚人心的手段,更是他尝试在这个蛮荒时代,播撒下的第一点超越部落狭隘观念的星火。
傍晚时分,残阳如血,他们终于抵达了有莘氏的聚落。
与陈远最初所在的“有远氏”部落相比,有莘氏显然要繁荣和有序得多。聚落坐落在一片开阔的河谷台地上,外围用夯土和木栅栏围起了简易的围墙,内部窝棚排列相对整齐,甚至能看到几座规模较大的、可能是族老或首领居住的夯土建筑。田野里粟苗长势喜人,显示出精耕细作的水平。
他们的到来,立刻引起了有莘氏人的警惕。一群手持石矛、骨刀的健壮猎人拦在了寨门口,警惕地打量着这群衣衫褴褛、浑身血污、如同从地狱爬出来的不速之客。
“你们是什么人?” 为首的猎人头领高声喝问,目光尤其在陈远手中那根属于巫师的木杖和他们携带的、明显不同于普通部落的青铜武器上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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