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洞内,火光摇曳,将人影投在粗糙的洞壁上,如同晃动不安的鬼魅。压抑的寂静中,只有柴薪燃烧的细微噼啪声、伤者粗重的喘息声,以及洞外呼啸而过的、带着湿冷寒意的夜风。
陈远靠坐在岩壁下,闭目养神,但大脑却在飞速运转,梳理着自离开阳城后发生的一切,试图从那纷乱的线索中,理清那隐藏在黑齿部背后的“贵人”的真面目,以及他们返回阳城后可能面临的局面。然而,信息太少,敌人隐藏在暗处,如同潜伏在草丛中的毒蛇,难以捉摸。
就在他思绪纷乱之际,一阵微弱却急促的咳嗽声打断了他的思考。是姒庚!
陈远立刻起身,快步走到担架旁。只见姒庚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但那眼神却不再是之前的锐利或涣散,而是一种奇异的、回光返照般的清明,深处却透着浓得化不开的疲惫与灰败。他的脸颊依旧潮红,但嘴唇却呈现出一种可怕的青紫色。
“远……远先生……” 姒庚的声音极其微弱,如同游丝,需要陈远俯下身才能听清。
“我在。” 陈远握住他那只没有受伤、却同样冰凉的手。
“我……我不成了……” 姒庚扯动嘴角,似乎想露出一个笑容,却显得无比苦涩,“伤口……毒已入心脉……我能……感觉到……”
陈远心中一沉,想要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却被姒庚用眼神制止了。
“听……听我说……” 姒庚深吸一口气,仿佛凝聚着最后的力量,“这队兄弟……交……交给你了……带他们……回阳城……”
他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向围拢过来的副手、仲以及其他几名核心卫士。那些铁打的汉子,此刻个个眼眶通红,强忍着悲愤。
“从此刻起……远先生……便是你们的首领……他的命令……便是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违抗……带他……和他要保的人……安全回去……将此地之事……面呈太宰……” 姒庚的目光扫过每一张熟悉的面孔,带着最后的嘱托和不容置疑的威严。
“百夫长!” 副手噗通一声单膝跪地,声音哽咽。
“我们誓死听从远先生号令!” 仲和其他卫士也齐齐跪下,低沉的誓言在岩洞中回荡。
姒庚的目光最后回到陈远脸上,那眼神复杂无比,有托付,有期盼,也有一丝深深的歉意:“远先生……对不住……将你……卷入这等……险境……阳城……水深……小心……公子奭……还有……司徒……絺……”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微不可闻,握着陈远的手也骤然失去了力气,猛地垂落。那双刚刚还回光返照的眼睛,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依旧睁着,望着岩洞顶壁那些模糊的刻痕,仿佛要看穿这永恒的黑暗。
岩洞内,死一般的寂静。随即,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声低低响起。这些跟随姒庚出生入死的王族卫士,此刻只能以这种方式,送别他们的长官。
陈远缓缓将姒庚未能瞑目的双眼合上,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沉重与愤怒。一条鲜活的生命,一位尽责的军人,就这样陨落在这荒僻的岩洞之中,死于卑劣的埋伏和恶毒的阴谋。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跪倒在地、沉浸在悲痛中的卫士们,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冰冷的、足以穿透悲伤的力量:
“姒百夫长的血,不会白流。这个仇,必须要报。但眼下,我们必须活下去,带着他未竟的使命,返回阳城。”
他的话语将众人从悲伤中拉回残酷的现实。
“现在,我以姒百夫长临终所托,暂领此队。” 陈远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所有人,听我号令!”
“是!远先生!” 众人齐声应道,声音虽然沙哑,却带着一股同仇敌忾的决心。
陈远立刻开始行使他的指挥权。他首先命令两名伤势最轻、心思缜密的卫士,详细检查岩洞内外,确保没有其他隐患和通道,并加固洞口防御。接着,他让副手清点剩余的所有物资——食物、饮水、药品、武器,并制作详细的清单。
情况不容乐观。干粮几乎耗尽,仅剩的一点也被雨水泡过,开始变质。饮水倒是不缺,洞内有渗出的山泉,但需要煮沸。药品更是稀缺,除了陈远采集的少量草药,再无他物。武器方面,长戈、短剑虽有损毁,但尚可一用,弓箭则因为潮湿,大部分弓弦松弛,箭矢也折损不少。
最重要的是,他们失去了姒庚这个对地形和军方联络点最熟悉的人。
陈远拿出那块染了姒庚血迹的简陋地图,铺在平整的石面上。哨岩的位置相对安全,但并非久留之地。黑齿部的人随时可能搜索过来。他们必须尽快确定下一步的行动路线。
“我们现在在这里,” 陈远指着地图上代表“哨岩”的标记,“返回阳城,有两条主要的路径。一条是原路返回,经过我们遇袭的那片森林,但风险太大,黑齿部很可能在那里张网以待。另一条,是继续向东北,绕行‘鬼嚎涧’,虽然路途更远,地形更险,但或许能避开主要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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