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流在前方拐了一个弯,一片倚靠着缓坡搭建的聚落,赫然出现在陈远眼前。
与其说是村庄,不如说是一个放大了的营地。
几十座低矮的圆形或方形的半地穴式窝棚杂乱地散布着,墙壁用泥土混合着树枝夯成,屋顶覆盖着厚厚的茅草。
聚落外围用削尖的木桩粗略地围了一圈,算作防御。
一些穿着破烂兽皮或粗麻布衣的男女在窝棚间走动,孩子们光着屁股追逐嬉戏,皮肤都呈现出长期日晒的古铜色。
空气中弥漫着烟火气、牲畜的粪便味以及人群聚居特有的体味。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人类聚落。原始,简陋,充满了生命最本真的躁动与活力。
狩猎小队的归来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孩子们欢呼着围了上来,好奇地看着巨大的野猪,也偷偷打量着跟在后面、衣着古怪(或者说几乎没穿衣服)的陈远。
大人们则投来各种目光——对猎物的满意,对陌生人的好奇,以及毫不掩饰的警惕。
疤痕头领——后来陈远知道他叫“坚牙”——高声吆喝着什么,几个健壮的妇人便上前,利落地开始处理野猪。
另一些人则抬着猎物向聚落中心一片较为开阔的场地走去,那里似乎有着共同的灶坑和分配食物的地方。
坚牙指了指陈远,又对着聚落里一个头发花白、身形佝偂、拄着一根扭曲木杖的老者说了几句话。
老者的眼神浑浊,但看向陈远时,却带着一种审视的锐利。
他缓缓走上前,围着陈远走了一圈,鼻子微微抽动,像是在嗅他的气味。他那布满皱纹和老年斑的手甚至伸过来,摸了摸陈远手臂上光滑而富有弹性的皮肤,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音节。
陈远强迫自己站直,没有任何反抗,只是平静地回望着老者。
他猜测,这位老者很可能就是部落里拥有话语权的人,或许是族长,或许是……巫师。
老者最终停在陈远面前,用木杖顿了顿地,开口问话,声音沙哑而缓慢。
他的话同样晦涩难懂,但陈远捕捉到了几个重复的音节,似乎是在询问他的来历和身份。
语言。必须尽快突破语言的障碍。
陈远再次用手势比划起来。他指着自己来的方向(那片森林),做出寻觅、迷茫的样子;
又指着自己的喉咙和嘴巴,摇头表示无法说话(沟通);
最后,他微微躬身,双手在身前合拢,做出一个请求收留、表示无害的姿态。
他的动作谦卑而清晰。
周围的部落民低声议论着,目光中的敌意减少了些,但好奇和疑虑依旧。
老者沉吟着,浑浊的眼睛里光芒闪烁不定。
这时,一个蜷缩在附近窝棚口、不断发出痛苦呻吟的人引起了陈远的注意。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抱着自己的左腿,小腿肿胀发亮,皮肤呈现出不健康的紫红色,一个简陋的、用植物纤维捆扎的石片还嵌在他的脚底,显然是狩猎或劳作时受的伤,而且已经感染化脓。
老者的目光也瞥向了那个伤者,眉头紧锁,显然对此束手无策。
在这个时代,这样的创伤感染,往往意味着死亡或截肢,而后者在简陋的条件下,生存率也极低。
陈远心中一动。机会来了。
他不再犹豫,伸手指向那个伤者,然后指向自己,又指了指旁边燃烧的灶火和地上随处可见的某种宽大叶片植物(他认得,这种叶子具有一定的抗菌收敛作用),最后做了一个“治疗”的手势——双手虚按在伤腿上方。
这个举动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坚牙和猎人们面面相觑,老者则第一次露出了明显惊讶的表情,他紧紧盯着陈远,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真假。
“#¥%……巫?”老者吐出一个音节,带着疑问。
陈远虽然听不懂,但能感觉到这个音节的不同,似乎与某种特殊身份相关。
他郑重地点了点头,重复了一遍治疗的手势。
老者与坚牙低声快速交谈了几句,又看了看那个情况越来越糟的伤者,最终,对陈远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去试试。
陈远走到伤者身边蹲下。伤者因为疼痛和恐惧,身体微微颤抖,看向陈远的眼神充满了不确定。
陈远给了他一个尽可能温和的眼神,然后仔细检查他的伤口。
情况很糟。
异物嵌入,感染严重,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全身症状,发热是必然的。必须立刻清创,排出脓液,解除压迫。
他抬头,对围观的众人比划着。他需要火,需要热水(他指向烧水的陶罐),需要锋利的石片或骨片(他做出切割的动作),还需要那种宽叶植物和干净的清水。
起初人们有些茫然,但在老者的指挥下,东西被一一取来。
一罐烧开后又稍微冷却的温水,几片在火上烤过(简单消毒)的锋利燧石片,捣碎的草药,还有干净的(相对这个时代而言)麻布条。
陈远深吸一口气,排除所有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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