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部落旁那条河流般静静流淌,表面平稳,内里却蕴含着不为人知的暗流。陈明在风兖部落的生活,从表面上看,已经找到了某种稳定而充实的节奏。
他肩上的旧伤早已愈合得天衣无缝,只留下一道几乎难以辨认的浅白色细线,像是某种古老的图腾,无声地诉说着他初临此地时的凶险与脆弱。
他带来的各种技能——从稳定可靠的燧石取火法到高效捕鱼的藤网与鱼笼,从改进后更耐用的皮革鞣制技术到能够延长食物保存期的烟熏与干燥方法——都已如同盐溶于水般,彻底融入了部落日常生活的肌理,成为了风兖部落提升生存能力、对抗自然无常的坚实倚仗。
族人们看向他的目光,早已褪去了最初的怀疑与好奇,沉淀为一种发自内心的、混合着依赖与真挚的尊敬。
孩子们最喜欢在日落时分围坐在他身边,睁着清澈明亮的眼睛,听他讲述那些经过精心加工、剔除了现代痕迹、充满了奇异野兽与英雄冒险的“远方故事”。
云依旧是他最亲近的伙伴、学生和助手,形影不离。
而羲与巫,这两位部落的灵魂人物,更是早已将他视作可以平等探讨部落发展、决策狩猎路线,甚至一起仰望星空、揣摩天地运行奥秘的真正智者与挚友。
然而,就在这种看似完美平稳、深度融入的表象之下,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身体最深处、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的异样感,正如同潜藏在平静河面下的冰冷暗流,开始悄然涌动,一次次地试图冲破堤岸,打乱他内心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平静与秩序。
最初的变化,清晰得令人不安,发生在一个月华如练、星河低垂的夜晚。白日里带领族人加固储食地窖的劳累,让陈明几乎头一沾到铺着柔软干草的兽皮枕就沉沉睡去。但睡眠并未带来应有的安宁。
在梦中,他不再是那个受人尊敬、传授知识、被称作“明”的部落智者,而是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躯壳中硬生生剥离出来,变成了一缕无依无靠的意识,漂浮在一片无边无际、色彩混沌扭曲的诡异虚空之中。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的方向感,没有过去未来的时间流逝,只有无数难以名状的、如同活物般蠕动旋转的暗淡色块和支离破碎的流光,像是打翻了所有已知颜色的调色盘,又被一只疯狂而无形的手肆意搅动混合。在这片令人心智混乱的混沌中心,有什么东西在持续地、低沉而有力地搏动着,那节奏古老而陌生,像一颗沉睡的、巨大无比的星辰心脏在缓慢复苏,又像来自时间起点之前的、充满了原始诱惑与深沉不安的呼唤。
那呼唤并非通过耳朵接收的声音,而是一种直接作用于他意识核心的、冰冷而执着的牵引力,让他感到一种毛骨悚然的熟悉,仿佛回到了生命最原初的状态,同时又带着一种足以撕裂灵魂的、未知的悸动。
他不由自主地想要向那搏动的中心靠近,渴望揭开那层迷雾,却被一道道无形的、充满弹性的屏障柔和而坚定地推开;他心生恐惧,想要转身逃离这片令人窒息的空间,但那低沉有力的搏动却如同在他意识中生了根,如影随形,无处可逃。
就在这种渴望与恐惧激烈撕扯、几乎要将他的意识扯碎的边缘,他猛地一个激灵,从噩梦中惊醒,发现自己浑身被冷汗浸透,心脏在胸腔里失去了规律,疯狂地、杂乱无章地擂动着,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与无形怪物的生死逃亡。
窗外,夜色依旧浓重如墨,只有远处篝火守夜人模糊的身影在缓缓移动,一切似乎都与入睡前无异。
他大口地喘着粗气,冰冷的空气吸入肺中,试图将梦中那混沌扭曲的景象和诡异冰冷的呼唤从脑海里彻底驱散,但它们却像用滚烫的铁水烙印在了灵魂深处,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令人恐惧。
他起初试图用理性来解释,安慰自己这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或许是潜意识里对自身离奇穿越经历的深层恐惧在睡眠中发酵、变形。
毕竟,从一个高度发达的文明社会骤然坠入蛮荒石器时代,这种巨大的落差和孤独感,足以催生任何光怪陆离的梦境。
但很快,接踵而至的现实告诉他,事情远非如此简单。这不仅仅是心理层面的问题。
几天后的一个晴朗午后,他正和几个经验丰富的族人一起,在河湾处使用新改进的、带有巧妙倒刺结构的骨制鱼叉进行捕鱼。
阳光温暖地洒在河面上,泛起粼粼金光,河水潺潺流淌,发出悦耳的声响,一切本该是那么井然有序、充满生机。
就在他眯起眼睛,全身肌肉协调,瞄准水中一条快速游动的肥硕黑影,准备将全身力量灌注于手臂,完成致命一击的瞬间,一股突如其来的、强烈的眩晕感如同隐藏在暗处的毒蛇,毫无征兆地猛扑上来,狠狠咬住了他的意识。
眼前的景象瞬间扭曲、晃动、失去焦点,河面刺眼的粼光碎裂成无数闪烁不定的光斑,耳中除了水流声,更充斥起一种高频的、尖锐的、绝非来自外界任何声源的持续性嗡鸣,几乎要刺破他的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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