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马负图之影所带来的灵魂震撼,如同投入亘古湖心的巍峨巨石,在风兖部落每一位成员的心湖中激起的智慧涟漪与敬畏波涛,久久未能平息,反而随着口耳相传与集体记忆的加工,愈发显得神秘而庄严。
巫主持的祭祀感恩活动持续了整整三个日夜,各种富含香气的干燥草药与珍贵的松脂被不断投入熊熊燃烧的篝火,散发出直冲云霄的浓郁烟雾。
古老苍凉的吟唱声与有节奏的骨器敲击声日夜不绝于耳,整个部落聚居地都笼罩在一种对未知天意的极致敬畏、虔诚揣测与试图获得庇佑的强烈渴望交织而成的浓重氛围之中。
然而,作为整个事件最核心的见证者与解读者,羲,却在经历了最初那石破天惊般的激动与豁然开朗的明悟之后,迅速陷入了一种近乎于闭关苦修的、极度专注与忘我的状态。
他仿佛瞬间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喧嚣与纷扰,甚至主动暂时放下了身为部落首领所需处理的大部分日常管理事务,将其慎重地托付给几位最为稳重老练的猎手和德高望重的长者协同处理,并恳请陈明以其超越常人的智慧与公允从旁协助与引导。
他将自己近乎封闭在那间略显简陋、却承载着部落最高智慧的茅屋之内,或者长时间独自一人待在那块可以俯瞰整个部落与蜿蜒河流的巨岩之巅,那里离天空更近,离世俗更远。
他的面前,铺展着那片他在河滩泥地上凭借超凡记忆力复刻下来的、此刻已然完全干涸但每一根线条依旧清晰如昨的“河图”奥秘雏形(他后来花费巨大心力,用燃烧殆尽的草木灰混合树脂,将其极其精确地、一丝不差地拓印在了一张经过特殊鞣制处理、质地柔软而坚韧的大型麂子皮上),以及旁边堆积如山的,记载着他多年来对日月星辰、山川地貌、风雷激荡、水火特性、草木枯荣、鸟兽习性等天地万物进行细致入微观察记录的龟甲与各类兽皮。
他的眼中早已布满了密集的血丝,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与憔悴,但他的精神却处于一种异常的、近乎燃烧般的亢奋与清明之中,仿佛有无形的火焰在他颅内奔腾。
他那双惯于搏杀也善于创造的手指,不断地在“河图”那些仿佛蕴含着宇宙密码的点与线之间反复移动、比划,口中念念有词,声音低沉而快速,时而在旁边的沙地上或用木炭在石板上写写画画,推演着无数种可能;
时而又会陷入长时间的绝对静默,只是用那双深邃如星空的眼睛,凝视着苍穹的变幻、河流的奔涌,或感受着风的拂动、雷的酝酿,仿佛在进行一场超越语言与时空的、与天地宇宙本源法则的宏大而直接的对话。
陈明深知此刻羲所处的关键时刻,他强忍着上前探讨或提供建议的冲动,只是每日叮嘱细心体贴的云按时送去维持生命的食物和清洁的饮水,并默默地、远远地守护在茅屋或巨岩周围,如同一道无形的屏障,确保这位思考者不受任何不必要的干扰,能够完全沉浸在那片由点、线、数与自然现象构成的思维汪洋之中。
陈明清楚地知道,羲正在经历一场文明史上至关重要的思想涅盘与体系创建,他试图将“河图”所揭示的那种高度抽象的、关于“数”与“形”的宇宙级秩序模型,与他多年来积累的、汗牛充栋的关于具体万物生灭变化的现象学观察笔记,进行一场史无前例的、艰难卓绝的综合、提炼、抽象与升华。
他此刻需要的不是任何具体的技术指导或知识灌输,而是绝对不受打扰的、任由思想自由碰撞与重构的广阔空间,以及足够的时间让那智慧的结晶在反复锤炼中自然成型。
如此这般,在经历了数个日夜不眠不休的煎熬与思维风暴的洗礼之后,在一个尤为深邃静谧、万籁俱寂、只有夏夜虫鸣如同大地脉搏般规律作响、以及远处河流那永恒不变的潺潺水声作为背景的深夜,羲那间始终跳动着一点微弱油脂灯火光亮、如同黑暗中海岛灯塔般的茅屋里,终于有了决定性的动静。
陈明因为心中始终萦绕着那份沉甸甸的牵挂与期待,同样尚未入睡,正信步在营地边缘踱步思考,恰好看到羲猛地从铺满兽皮与龟甲的地面上站起身,他的身影在昏黄跳动的灯光映照下被拉扯得异常悠长而充满张力,脸上带着一种混合了极度生理性疲惫与巨大精神性喜悦的奇异光彩,仿佛刚刚完成了一场跨越生死界限的漫长跋涉,终于抵达了梦想的彼岸。
他手中紧紧攥着一块刚刚刻画完成、墨迹(或许是植物汁液或炭粉)未干的龟甲,仿佛握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藏,快步从茅屋中走了出来,目光精准地捕捉到了不远处的陈明,径直迎了上去。
“明!我…我找到了!那把钥匙!那把能打开天地万物变化之锁的钥匙!”
羲的声音因为长时间的沉默与思维的激烈交锋而显得异常沙哑干涩,但这沙哑之中却蕴含着一种如同磐石般坚定、如同新生般充满力量的内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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