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号系统的建立与应用,如同在风兖部落这片尚显蒙昧的认知土壤中,深深地埋下了一颗充满无限生命力的智慧种子,正以其悄然无声却又坚定不移的方式,改变着信息传递、知识积累与部落管理的传统模式。
然而,陈明以其超越时代的敏锐洞察力,逐渐察觉到这套尚处于襁褓之中的符号系统。
目前更多是服务于那些具体的、已有明确指代物的事物的记录,以及部落日益繁杂的日常事务管理,对于羲心中那些关于天地运行法则、万物内在关联的宏大、抽象乃至形而上的深邃思考,其表达力与概括性依然显得捉襟见肘,难以承载那份日益磅礴的思想洪流。
那些“看不见的路”,那些复杂交织的相生相克关系,那些隐藏在纷繁现象背后的统一秩序,似乎急切地呼唤着一种更为精炼、更具抽象概括力、更能直指本质的符号体系来予以表达和推演。
季节在星辰的缓慢偏移与风的冷暖交替中悄然流转,空气中开始弥漫起盛夏特有的、混合着植物疯狂蒸腾的青涩气息与因雨水增多而愈发丰沛的河水那带着泥土腥味的潮湿暖意。
一连数日,天空都堆积着厚重得令人窒息的、饱含水汽的铅灰色云层,低低地压着林梢,仿佛天神沉重的叹息,酝酿着一场似乎不可避免的、足以宣泄天地能量的滂沱暴雨。
部落旁那条生命之河的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持续而稳定地上涨,原本清澈见底的河岸区域被浑浊的湍流吞没,水流的哗哗声也变得明显急躁而有力,卷带着上游冲刷下来的断枝与腐叶。
一种莫名的、混合着对自然伟力的原始敬畏与对未知变化的隐约不安的情绪,如同无声的薄雾,在部落聚居地的空气中弥漫、发酵。
巫似乎感应到了这种天地间能量的躁动,开始更加频繁地在黎明与黄昏时分,举行一些小规模但仪式感极强的祈福与安抚仪式,干燥的草药被投入火中,散发出奇异的烟雾,古老而苍凉的吟唱声伴随着击打石器的单调节奏,在营地间低回盘旋,试图与那冥冥中的力量沟通。
就在一个尤为闷热难当、远方天际线处雷声如同巨兽睡梦中的鼾声般低沉滚动、空气黏稠得几乎能拧出水来的午后。
一个被指派负责在河边巡视、顺便查看固定鱼笼收获情况的年轻族人,如同被无形的恐惧追逐,连滚带爬、面色煞白、气喘吁吁地狂奔回部落中心,他甚至来不及调整呼吸,就一头撞到了正在与陈明讨论符号组合问题的羲面前。
他手指颤抖地死死指向下游某个河湾的方向,语无伦次地比划着,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与惶恐而尖锐变形,几乎不成语调:“河…河!
是河神!
白的…
像雪一样!那么大!
身上…身上有天画!
在…在发光!真的在发光!”
他这破碎却信息量惊人的描述,如同在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立刻在聚集的族人中引起了巨大的骚动与哗然。
河神显灵?
对于世世代代依河而居、视河水为生命之源与不可测神力的风兖部落而言,这无疑是足以震动每一个灵魂、颠覆日常认知的惊天大事!
羲的脸色在听到“河神”与“天画”的瞬间,就变得如同身旁巨石般无比凝重,他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疑,但更多的是一种面对重大事件时的决断。
他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抓起始终倚在茅屋门边、象征着力量与权威的厚重石斧,沉声喝道,声音不大却压过了现场的嘈杂:“带路!立刻!”
陈明心中同样充满了惊疑不定与强烈到无法抑制的好奇,他隐约感觉到,这或许并非简单的“神迹”,而可能是一个意想不到的、推动认知跨越的契机,他立刻紧随羲那高大而坚定的背影。
巫闻讯也立刻中断了正在准备的仪式,拄着他那根盘得油亮的木杖,步履略显急促却依旧保持着庄重跟了上来,布满皱纹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肃穆与一种试图解读天意的专注。
云和许多胆大又充满好奇的族人也被这消息点燃,纷纷放下手中正在揉制的皮子、打磨的石器或照看的火堆,怀着一种混合着本能恐惧与渴望亲眼见证奇迹的复杂心情,如同被磁石吸引般,簇拥着核心的几人,形成一股涌动的人流,向着下游那片传闻中的河湾涌去。
穿过一片被踩踏出的小径,拨开生长得异常茂盛的芦苇丛,当众人抵达那片位于河流下游、因地形转折而形成的水流相对平缓、岸边淤泥深厚、芦苇与各类水生植物格外葱郁的隐秘河湾时。
眼前骤然展现的景象,让所有吵杂的声音戛然而止,每一个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般僵立在原地,屏住了呼吸,仿佛被一股无形而庞大的力量扼住了喉咙,连心脏的跳动都变得清晰可闻。
只见在离岸约十几步远、水色因深度增加而显得格外幽深黯沉的河心处,静静地站立着一头生物。它的体型远比部落驯养的任何马匹都要高大、健壮、挺拔,流畅的肌肉线条在白色皮毛下隐隐起伏,充满了力量与优雅完美结合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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