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心玫瑰】悬浮于天际已经整整三日。
那朵由真实与勇气浇铸而成的奇观,非但没有消散的迹象,反而在夜空中愈发璀璨。它的光芒不同于烈日那般灼热刺目,更像冬日壁炉里跳动的温火,柔和地笼罩着整个烈阳酒馆及其周边领土。奇异的是,在白昼它并不显眼,仿佛只在需要被看见时才会发光——这特质让老莫在研究日志上激动地写下了整整三页猜测,最后被塞拉菲娜一句“少想点没用的,多练练剑”给噎了回去。
这三日,领地发生了微妙而深刻的变化。
人们不再像酒节那日那样陷入集体崩溃或狂喜,却也不复往日的疏离与防备。每当夜幕降临,【焰心玫瑰】洒下柔光时,总有三五成群的居民自发聚集到广场上。他们不再需要酒精催发,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在玫瑰的投影下低声倾诉。
一个满脸风霜的老兵,对着空气哭出了亡故二十年的妻子的名字——这是他战后第一次敢提起她。
两个做了半辈子生意对头的商人,在第三个夜晚突然站起身,笨拙地拥抱了一下,嘴里嘟囔着“那批货的钱……算了”。
孩童们手牵着手,绕着广场中心的喷泉,唱着连最年长的吟游诗人都没听过的古老童谣,调子简单却直击人心。
老莫蹲在钟楼顶的观测点,手里捧着一块闪烁着数据流的水晶板,眼睛瞪得溜圆。
“见鬼了……头儿!”他冲着刚爬上来的江小鱼挥舞着板子,“‘领地声望增长速率’提升了整整三倍!不是通过贸易、不是通过战争、甚至不是通过发放救济粮!纯粹是……是这群人开始互相说人话了!”
江小鱼接过水晶板,看着那些跳动的曲线。确实,代表“居民满意度”、“内部凝聚力”、“外部好感度”的指数都在以惊人的速度攀升。这不像是在经营领地,倒像是在培养某种……活生生的有机体。
就在这时,一行系统提示悄无声息地浮现在他视野边缘:
【检测到「集体情感能量」持续溢出,已满足特殊条件。是否启动「共酿回响」被动模式?该模式将自动收集并转化正向情感波动,为后续酿造提供增益。】
江小鱼没有立刻回应。他的目光越过广场上那些沐浴在柔光中的身影,落在了酒馆三楼那扇熟悉的窗户上。
奥蕾莉亚的房间。
那扇曾经被层层叠叠、闪烁着危险紫光的防护魔纹封锁的窗户,此刻敞开着。素色的窗帘在夜风中轻轻飘动,像某种无声的邀请。三年来,这是第一次。
“她在改变,”塞拉菲娜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抱着手臂,语气依然警惕,却少了些尖锐,“但魅魔的转变……从来不会这么简单。”
江小鱼点点头,将水晶板还给老莫:“继续监测。另外,把圣酿殿的‘双心共鸣槽’保养一下,我明天要用。”
老莫眼睛一亮:“头儿,您又要……?”
“给她造一座桥,”江小鱼望着那扇窗,轻声道,“一座能让她自己走过来的桥。”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奥蕾莉亚独自一人来到了圣酿殿。
她手里捧着一株新生的黑玫瑰,比酒节那日那束更小,花瓣却更加饱满深邃,仿佛吸饱了夜露。她在空置的酿造瓮前站定,沉默良久,然后开始一片片摘下花瓣,投入瓮中。
“我不是要你们爱我……”她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我只是……不想再被推开。”
蜜儿伏在窗台上,小小的身体蜷缩着。随着主人的低语,她周身的花瓣从昨夜的暗灰色,慢慢转向了极淡的粉色——像是初春枝头最早的那抹生机。
江小鱼其实早就到了。他藏在殿门旁的阴影里,没有惊动她。看着她专注而脆弱的侧影,他从怀中取出了那枚【共酿协议】的权限核心——一枚精巧的双螺旋状赤金符石,内部仿佛有液体般的能量在缓缓旋转。
他对着藏在暗处的老莫做了个手势,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到主酿造阵眼旁,将符石轻轻放入预留的凹槽中。
符石嵌入的刹那,整个圣酿殿的符文线路微微一亮,旋即恢复平静,仿佛只是打了个满足的哈欠。
“头儿,您这是……”老莫凑过来,压低声音。
“如果‘共酿’是心与心的桥梁,”江小鱼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奥蕾莉亚的背影,“那这次,我要让她成为第一个,从桥那头走到这头的人。不是被拉过来,是自己走完。”
老莫挠了挠日渐稀疏的头顶:“道理我懂,可这技术难度……情感引导可比能量引导麻烦多了,一个不好,可能又炸……”
“所以需要你盯紧数据,”江小鱼拍了拍他的肩膀,“尤其是她情绪波动的频率。在她准备好之前,我不会开始。”
当江小鱼“正式”走进圣酿殿,向奥蕾莉亚发出共同主持今日“回响酿造”的邀请时,她明显愣了一下。
手中的黑玫瑰还剩下最后几片花瓣。
“我……可以吗?”她问,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上次是意外,这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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