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事?”老教主捻着胡须的手停在半空,眼里满是疑惑。
莫寨主也挠着后脑勺直咧嘴:“咱们连风聂可能藏的后手都琢磨了,难不成还有更要紧的?”
满屋子人你看我我看你,先前讨论三县时的热乎劲儿淡了些,都盯着洛阳,有人忍不住催道:“洛先生别卖关子了,到底是啥咱们漏了?”
洛阳没立刻开口,目光扫过众人——老教主鬓角的白发沾着些许灰尘,那是早年在山里躲围剿时落下的风霜。
莫寨主手掌上布满老茧,一半是握刀磨的,一半是早年种山田留下的。
连殷副教主美目紧缩,不知道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他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大华教一百多年了,靠着“反苛政”的名声攒了些百姓基础,可到头来,还是困在山林里打转,连块安稳的立足地都没有。”
“各地分教更是若即若离,看似是一家人,真到了难处,能指望上的没几个。”
他先前就觉得蹊跷,如今才算想透——怕不是这群人还停留在“攻城掠地”的老套里。”
“占了城,就把官府的粮仓分些给弟兄们,自己住进城里当“上等人”,至于百姓?反正没抢他们的粮、没烧他们的房,就算仁至义尽了。”
“可百姓眼里哪分什么“反贼”和“官兵”?”
谁来都一样:田还是地主的,税还是照样交,没钱的依旧饿肚子,没地的还是得佃种——这样下去,占了再多城,也只是空壳子,百姓嘴上不说,心里根本不认,真遇着敌军来攻,谁会拼死帮你守?
想通这点,洛阳才正了神色,声音比先前沉了些:“大家忘了的,不是粮草,不是隘口,是咱们当初举旗时,对着弟兄们、对着周边百姓喊过的话。”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大堂角落那面褪色的旗帜上——上面“大华”二字旁,还绣着半模糊的“均田”二字。“咱们说过‘分田亩、均粮食’,说过‘让百姓有饭吃、有地种’,这些口号,大家不会都忘了吧?”
这话一出,大堂里瞬间静了。老教主愣了愣,下意识道:“没忘啊,先前在清风寨,不还把缴获的粮食分给周边山民了吗?”
“那是‘分粮’,不是‘分田’”洛阳摇头,语气更重了些。
“分粮是救急,今儿给一袋米,明儿没了,百姓还是得饿肚子。”
“分田才是根本——把官府占的公田、把那些逃跑地主的私田,按人头分给百姓,让他们自己种、自己收,不用再交苛捐杂税,这才是‘有饭吃’的真意思。”
他看向莫寨主:“寨主,您年轻时在轩县讨过饭,该知道百姓最盼啥。是盼着军队路过时赏口吃的?还是盼着有块自己的田,春种秋收,踏实过日子?”
莫寨主脸上的笑收了,沉默片刻,闷声道:“盼田。有了田,就不用颠沛流离了。”
“正是。”
洛阳点头,“咱们先前喊口号,是为了让百姓信咱们。”
“可若是只喊不做——就算占了青鱼县,看着百姓还佃种着地主干的田,交着和以前一样重的租。”
“就算占了轩县,看着渔民打了鱼,还得被咱们的人抽成,那跟以前有啥区别?”
他站起身,走到沙盘旁,指尖点在青鱼县的稻田标记上:“咱们要拿三县,不光是派兵去占城,更要先把‘分田’的事落实下去。”
“青鱼县有官田两千亩,还有那些跟着赵虎跑了的地主,他们的田少说也有千亩,这些田都统计清楚,按家里人口分给百姓,一家五口给多少亩,三口给多少亩,让他们自己插稻子、种桑麻。”
“还有税。”他又指向轩县,“轩县商户多,以前朝廷收十成税,咱们就收三成,告诉他们只要规规矩矩做生意,咱们就护着商路,不抢不夺。”“
渔民打了鱼,不用再给官差上供,只需要把多余的鱼卖给咱们的粮队,换些盐和布就行。”
殷副教主眉头动了动:“可咱们刚占地方,粮队还缺粮,分了田、减了税,咱们的粮草够吗?”
“短期可能紧,长期来看,稳赚。”洛阳道。
“百姓有了田,知道是咱们给的,秋收时不用催,他们会主动把余粮卖给咱们——比强征要多得多。”
“商户税少了,生意好了,会把别处的货往咱们这儿运,盐、铁、布都不缺了。”
“到时候,百姓念咱们的好,见了风聂的人会偷偷报信,见了朝廷的兵会帮咱们守隘口,这才是真正的‘根基’。”
他看向老教主,语气恳切:“教主,大华教一百多年没立足地,不是因为兵不够,是因为没让百姓真正跟咱们一条心。这次若拿下三县,不能再走老路了——口号要喊,更要做到。让百姓真真切切拿到田、少交税,他们才会觉得‘大华教是自己人’,到那时,不用咱们费力气守,三县自会成铜墙铁壁。”
大堂里静了许久,老教主慢慢站起身,走到那面褪色的旗帜前,伸手摸了摸“均田”二字,长叹一声:“洛先生说得对,是咱们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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