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石室大门在身后沉重地合拢,隔绝了那位磐石首领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单鹏几乎是靠着雷猛半搀半扶,才拖着虚浮的脚步,重新走在堡垒那昏暗、充满铁锈味的通道里。左臂的伤口一跳一跳地疼,脑子里更像是塞满了烧红的铁块,石森最后那句“规矩比直觉更重要”还在耳边嗡嗡作响。
回到隔离区那间空荡荡的铁皮屋子时,沈小芸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写满担忧。单琳坐在角落里的小板凳上,小脸还是没什么血色,看见哥哥回来,眼睛才亮了一下,但很快又黯淡下去,带着点怯生生的不安。钱金来则搓着手,凑到雷猛跟前,陪着笑:“猛哥,怎么样?那大首领……说什么了?咱们以后……”
雷猛没理他,只是把单鹏扶到墙边坐下,自己像堵墙似的立在旁边,脸色沉得像水。单鹏喘了口气,忍着头痛和眩晕,把面见石森的经过,挑着能说的,简单讲了一遍。当说到石森那句关于规矩的警告时,钱金来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沈小芸的眉头也拧得更紧了。
没过多久,两个穿着灰色制服、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堡垒工作人员推门进来,打破了压抑的沉默。其中一个手里拿着几块粗糙的硬面饼和几瓶浑浊的水,另一个则抱着几床散发着霉味的薄毯,随手扔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这是你们的基本配给。”扔毯子的那人声音平板,指了指地上那点可怜的东西,“住处安排好了,跟我来。”
所谓的住处,是堡垒深处一个巨大的、由厂房仓库改造的通铺间。空气浑浊不堪,混合着汗臭、脚臭和劣质烟草的味道。昏暗的光线下,密密麻麻的上下铺铁架床挤在一起,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一些麻木或警惕的目光从各个角落扫视着他们这群新来的“闯入者”。工作人员随手指了指角落里一张空着的、布满污渍的下铺。
“你们几个,就这张。挤挤。”他毫无感情地说完,又塞给单鹏一本薄薄的、印刷粗糙的小册子,“这是《贡献点手册》,规矩都在里面。背熟它,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说完,转身就走,仿佛多待一秒都嫌麻烦。
单鹏翻开那本油腻腻的手册。里面的内容像冰冷的铁条,一条条砸进他眼里。
堡垒把人分成了三六九等,清清楚楚地印在纸上。最顶端的是“觉醒者”,拥有超人的力量或特殊能力,是堡垒的刀锋和特权阶层;其次是“战士”,经过严格训练、装备精良的武装人员;再次是“技工”,掌握维修、医疗、种植等生存技能的宝贵人才;而最底层,就是他们这样的“普通人”,数量最多,也最不值钱,是堡垒运转的燃料和炮灰。
贡献点,就是这钢铁堡垒里的命脉。食物、干净的水、药品、武器、稍微像样点的住处……一切都需要贡献点来换。怎么挣?手册上写得残酷而直接:去外面猎杀丧尸和变异兽,用它们的核心部位或材料来换;去执行堡垒发布的、往往伴随着巨大伤亡的高危任务;去种植区没日没夜地刨土,去维修厂冒着辐射和爆炸的风险修理设备,或者,上交你在废墟里找到的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武器、药品、甚至是一块没变质的巧克力。
手册后面附着长长的兑换清单。一小块发霉的黑面包,5点;半瓶浑浊的过滤水,3点;一片最基础的消炎药,20点;一把磨尖的钢筋长矛,50点……而一个独立、带锁、能睡安稳觉的小房间?那后面跟着的数字,让单鹏的心沉到了谷底。
空气仿佛凝固了。钱金来拿起一块硬面饼,嫌弃地捏了捏,又看了看周围拥挤肮脏的环境,终于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妈的!这什么鬼地方?挤猪圈都比这强!吃的还不如喂牲口的!”他脸上那点商人的油滑被现实砸得粉碎,只剩下愤懑和一丝恐慌。
沈小芸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把那点可怜的食物和水收拢好。她的目光落在单琳身上,带着深切的忧虑。小姑娘缩在单鹏身边,抱着哥哥没受伤的胳膊,小脸苍白,眼神有些空洞,仿佛还没完全从之前的惊吓中恢复过来。沈小芸轻轻摸了摸单琳的额头,又探了探她的脉搏,眉头锁得更紧了,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是把担忧压在了心底。
单鹏靠在冰冷坚硬的床架上,环顾着这拥挤、肮脏、散发着绝望气息的巨大通铺。高墙上狭窄的透气窗投下几缕惨白的光线,像监狱的栅栏。耳边是其他幸存者压抑的咳嗽、痛苦的呻吟和粗重的呼吸。他捏着那本冰冷的手册,感觉自己就像被扔进了一个巨大、冰冷、精密运转的钢铁机器里,成了最微不足道、随时可以被替换掉的一颗螺丝钉。
这哪里是庇护所?这分明就是一座等级森严、吃人不吐骨头的钢铁监狱。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几乎要把人压垮时,门口传来了守卫毫无感情、如同金属摩擦般冰冷的声音,清晰地刺入每个人的耳朵:
“单鹏、雷猛!明天开始,编入外围巡逻队!其他人,去种植区报道!立刻!熟悉手册!”
声音落下,留下的是更深的寒意和无形的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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