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碾过最后一段坑洼的碎石路,终于停了下来。
磐石堡到了。
单鹏只觉得一股沉甸甸的压力扑面而来,压得他本就昏沉的脑袋更晕了。眼前哪里是什么堡垒,分明是一头趴伏在荒野上的钢铁巨兽!高耸的水泥墙冰冷坚硬,比体育场原来的外墙不知厚了多少,上面布满了狰狞的、闪着寒光的电网和尖刺。墙头上人影晃动,黑洞洞的枪口从哨塔的射击孔里探出来,无声地扫视着下方。
空气都凝滞了,透着一股子生人勿近的铁锈味儿和肃杀。门口站着几个守卫,穿着和赵刚他们同款的深灰制服,但神情更冷,腰板挺得笔直,手里紧握着步枪,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他们这辆破车和车里狼狈不堪的人。
赵刚推门下车,动作干脆利落,没半点拖泥带水。他几步走到守卫头目面前,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递过去一个类似证件的小东西。那头目绷着脸,仔细验看,又抬眼扫了扫车厢里的单鹏他们,眼神跟验货似的。
“下车!都下来!” 一个守卫粗声粗气地吼着,枪口朝车厢点了点。
单鹏在雷猛的搀扶下,忍着左臂钻心的疼,踉跄着下了车。脚踩在满是砂砾的地上,虚得有点打晃。沈小芸护着妞妞和单琳,钱金来倒是动作麻利,第一个溜了下来,脸上瞬间堆满了笑,弓着腰就凑到守卫头目跟前。
“哎哟,几位大哥辛苦!辛苦!咱们是赵队长救回来的,都是良民!大大的良民!”钱金来搓着手,那笑容谄媚得快滴出油来,“以后在堡垒里,还要多仰仗各位大哥关照……”
守卫头目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无视了他,仿佛他只是一团嗡嗡叫的苍蝇。目光倒是落在了雷猛身上。雷猛那身板,那岩石般还没完全消退的皮肤质感,还有身上没干透的血污,都透着一股子剽悍。守卫头目的眼神里,多了那么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但也仅此而已,谈不上客气,只是稍微没那么冰冷。
当他的视线扫过单鹏时,眉头皱了一下。单鹏的样子太惨了,脸色白得跟纸一样,左臂缠着的破布早就被血和灰尘浸透,硬邦邦地贴在身上,整个人摇摇欲坠,全靠旁边那个大个子撑着。守卫头目撇了下嘴,没说话,但那表情明明白白写着:又一个累赘。
“搜身!所有东西都拿出来!”另一个守卫拿着个探测棒似的玩意儿走上前,声音平板,毫无感情。
一番折腾。搜身很仔细,连衣服破口都捏着看了几遍。单鹏身上除了那把磨得锋利的短刀(赵刚给的),啥也没有。守卫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又看看单鹏的伤,没没收,只是随手扔到一边地上。钱金来身上藏的几块压缩饼干和一小瓶药片被搜了出来,他心疼得直咧嘴,却不敢吭声。雷猛和沈小芸她们身上也干干净净。
“名字。”守卫头目拿着一个脏兮兮的硬皮本子和一支快没水的圆珠笔,开始登记。
“雷猛。”
“单鹏。”
“单琳。”
“沈小芸。”
“钱金来。”
“妞妞……大名不知道,小名妞妞。”沈小芸小声补充。
守卫头目潦草地记下,然后从旁边一个铁盒子里拿出几个薄薄的、冰凉的铁牌子,上面用红漆歪歪扭扭地写着编号,还有“临时”两个小字。他把牌子“啪”地一下拍到每个人手里。
“拿好你们的临时身份牌!掉了,或者被发现伪造,后果自负!”守卫的声音带着警告,“现在,进去右拐,隔离区待着!24小时,不准乱跑!会有专人评估你们的‘价值’。” 他特意在“价值”两个字上加重了音,眼神扫过单鹏和两个小女孩时,更是毫不掩饰地带上了一丝轻蔑。
价值?单鹏捏着手里那片冰冷的铁牌,粗糙的边缘硌着掌心。在这个地方,连活下去的资格都要靠“价值”来换吗?他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比失血带来的虚弱更冷。
沉重的闸门在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缓缓向两侧拉开一道仅容一车通过的缝隙,露出里面更深的阴影。一股混杂着尘土、汗味和某种沉闷气息的味道涌了出来。
在雷猛的支撑下,单鹏低着头,拖着伤腿,一步一步挪向那道如同怪兽咽喉般的门缝。就在他即将踏入那片阴影的瞬间,一种难以言喻的、被什么东西牢牢锁定的感觉,猛地攫住了他!
像是有千斤巨石压在了头顶!
单鹏几乎是本能地、艰难地抬起了头。
堡垒深处,最高的一座了望塔顶。夕阳的余晖在那塔尖上镀了一层冰冷的金边。
塔尖的阴影里,站着一个身影。
距离很远,看不清面目。但那身影异常高大、沉稳,像一座沉默的山岳,就这么矗立在最高处。他似乎在俯瞰着整个堡垒,也俯瞰着刚刚抵达门口、渺小如蝼蚁的他们。
单鹏看不清他的眼睛,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两道如有实质的、沉甸甸的目光,穿透了空间的距离,带着审视,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漠然压力,正牢牢地钉在自己身上!
那压力,让单鹏本就虚弱的身体晃了一下,呼吸都为之一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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