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直立行走的“绅士” (The Upright Gentlemen)
地点： 英吉利海峡公海，迷雾区 时间： 击杀深潜者后 2小时
小小的蒸汽拖船在紫黑色的海面上漂浮，像是一片枯叶。 刚才那场与深潜者的战斗虽然赢了，但代价惨重。拖船的左舷凹陷了一大块，蒸汽管道正在发出哮喘般的漏气声。
“压力阀读数下降。如果不修补，半小时后锅炉就会熄火。” 铁臂检查着仪表盘，脸色比锅炉灰还难看。
“修不了。”亚瑟坐在甲板上，正在用医用酒精擦拭显微镜，“我们没有备用钢板，也没有焊枪。”
“那怎么办？在这片满是怪物的海里漂流？”苏珊看着四周越来越浓的雾气，手里的刺剑握得更紧了。
这雾来得毫无征兆。 不是伦敦那种黄色的煤烟雾，而是一种惨白色的、带着腥咸味的湿雾。 能见度降到了不足十米。
叮——叮—— 迷雾深处，突然传来了一阵清脆的钟声。
那是航海钟的声音。
“有船？”铁臂眼睛一亮，就要去拉汽笛。
“别动。”亚瑟猛地按住他的手，“在这片海域，碰到船未必是好事。可能是皇家海军，也可能是……比海军更糟糕的东西。”
亚瑟戴上护目镜，开启了热成像模式。 但在浓重的湿气干扰下，热成像只是一片模糊的红色。
“靠过去看看。”亚瑟低声下令，“我们需要零件和补给。如果是商船，我们就买；如果是海军，我们就抢；如果是鬼船……” 他摸了摸怀里的左轮手枪：“……我们就拆了它。”
拖船熄灭了灯光，依靠惯性，像幽灵一样缓缓切入迷雾。
十分钟后。 一个巨大的黑色轮廓在雾中浮现。
那是一艘维多利亚式巡洋舰。 黑色的船体上挂满了海藻和藤壶，船帆破破烂烂地垂下来，像是一块块裹尸布。 船舷上依稀可以看见斑驳的金漆名字： 【HMS Beagle（小猎犬号）】
“小猎犬号？”亚瑟的瞳孔猛地收缩，“不可能……那是六十年前达尔文环球考察时的船。它应该早就退役拆解了。”
“也许是重名的船？”苏珊小声问。
“不管是不是，这艘船现在很安静。” 亚瑟盯着那死寂的甲板。没有灯光，没有水手走动的声音，只有海浪拍打船壳的空洞回响。
“登船。”
……
三人顺着断裂的锚链爬上了甲板。 脚下的木板因为常年受潮，踩上去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甲板上乱得一塌糊涂。 散落的缆绳、打翻的朗姆酒桶、还有几本被海水泡烂的航海日志。
“没人。”铁臂端着喷火器，转了一圈，“连骨头都没有。”
“不对。” 亚瑟蹲下身，戴着手套的手指在甲板上抹了一下。 有一层厚厚的、滑腻的油脂。 而且有一股极其浓烈的、类似鱼腥味和鸟粪味混合的恶臭。
“这味道……不像人类。” 亚瑟捡起落在甲板上的一件衣服。那是一件标准的皇家海军制服，但这件衣服的背部被撑破了，袖口也被撕裂，仿佛穿衣服的人突然变得非常臃肿。
啪嗒。 啪嗒。
迷雾中，突然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 不是皮靴踩在木板上的声音，而是某种宽大的、肉质的脚掌拍击地面的声音。
“隐蔽！” 亚瑟一挥手，三人迅速躲到主桅杆的阴影后。
迷雾散开了一角。 一队“水手”走了过来。
当苏珊看清那些东西时，她死死捂住了嘴巴，才没让自己尖叫出声。
那确实穿着皇家海军的制服。 蓝色的燕尾服，白色的马裤，甚至还戴着三角帽。 但衣服下面包裹的不是人。
是企鹅。
不，那不是普通的企鹅。 它们身高接近两米，直立行走，双腿修长且强壮，原本的翅膀已经进化成了类似人类手臂的结构，覆盖着黑色的鳞羽。 它们的喙变得像剃刀一样锋利，眼珠是浑浊的灰白色。
最恐怖的是，它们正在巡逻。 领头的一只大企鹅手里拿着一盏提灯，另一只手里竟然握着一把生锈的火枪。它们走路的姿势不再是摇摇晃晃，而是像受过训练的士兵一样整齐划一。
“呱……（向右看齐）……” 领头的企鹅发出一声沙哑的嘶鸣，发音竟然依稀有点像英语。
“我的上帝……”铁臂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崩塌了，“那是企鹅？它们成精了？”
“是**‘趋同进化’（Convergent Evolution）的极端案例。” 亚瑟在阴影中低声分析，语速极快： “或者是某种人为的基因诱导**。” “有人强行开启了它们大脑的进化锁，让它们模仿人类的行为，甚至学会了使用工具。”
“它们看起来……很绅士。”苏珊看着那群企鹅穿着燕尾服的样子，感到一阵荒诞的寒意。
“那是为了掩盖它们吃人的事实。” 亚瑟指了指领头那只企鹅的嘴角。 那里的羽毛是暗红色的。 那是干涸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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