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胥圣城正殿。
仓颉带来的简牍在玉案上摊开,上面的象形文字古朴而灵动,每一笔划都仿佛蕴藏着天地间某种规律。当“五谷”二字被仓颉以特殊的韵律诵念出来时,整个大殿的空气仿佛都微微震颤。
“五谷……”女妭轻声重复着,体内的传承心火竟不由自主地摇曳起来。她感受到一种奇异的共鸣——那不只是对“粮食”的共鸣,更是对“系统”“规律”“文明基石”这些概念的天然亲近。
稷宫的典激动得胡须颤抖,他推开面前记录农事的骨板,几乎是扑到玉案前,死死盯着那些象形文字:“菽、粟、黍、麦、稻……分类如此明晰!特性记载如此详尽!还有这些……这些栽培之法!”
仓颉温和地点头:“正是。神农氏行走洪荒百载,尝遍万千草木,不仅辨其毒性,更察其习性。这‘五谷’之选,非但因其可食,更因其易栽、耐储、养人之效各有侧重,可互为补充,共成体系。”他指向简牍上的一处图案,“譬如这‘稻’,喜水湿,宜于泽地;‘麦’耐旱寒,可植于丘陵。若能因地而植,各取所长,人族食源之稳,将远胜于今。”
华胥氏缓缓起身,走到玉案前。作为执掌一族数十年的摄政王,他看到的不仅是五种作物,更是一种全新的治理可能性:“若此‘五谷’真能推广,族人无需过度依赖狩猎之险、采集之不定,可定居深耕,人口可增,聚落可固,文明可积。”他看向仓颉,“只是,栽培之法再详,仍需时日验证于本地水土,且良种从何而来?”
仓颉拱手:“这便是神农氏邀约‘百草试炼’之意。试炼之地,乃神农氏发现的一处奇异秘境,其间百草丰茂,万木竞生,更有一方‘百草圃’,汇聚洪荒各地奇异植种之灵韵投影。参与试炼者,可于圃中感受万植生机,领悟栽培真谛,更有可能引动秘境共鸣,获得真实的‘五谷’原初良种之赐。”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尤其在女妭身上停留一瞬:“然此试炼,并非单纯采摘。秘境自有其规则,需以心感应,以诚沟通,以智辨识,以恒养护。更需警惕,百草之中,有益者众,毒者亦不鲜,甚至有些草木,已生朦胧灵识,善恶意念交错。此试炼,考校的不仅是农耕之术,更是心性、悟性与对自然万物的敬畏之心。”
殿内陷入沉思。机遇与风险并存。
女妭的指尖,一缕暗金色的心火悄然跃动,映照着她明亮的眼眸。“仓颉先生,”她开口,声音清澈而坚定,“神农氏辨百草、定五谷,是为开启民智,奠生存之基。而我华胥近日所悟‘薪火之道’,其核心亦在‘传承’与‘希望’,守护的正是族人繁衍发展之未来。二者之道,可谓殊途同归。此次试炼,华胥愿往。”
她看向华胥氏与典:“父亲,典伯,我以为,此非仅为我一人机缘,更关乎我族未来道路。‘五谷’若能成功引种,将极大稳固我族根基,缓解粮荒之忧,更能与‘薪火之道’相互印证——薪火传承文明,五谷滋养肉身,二者合一,方是长久之道。”
典用力点头:“殿下所言极是!老臣愿组织稷宫精锐,研习简牍,为试炼及日后引种做足准备!”
华胥氏沉吟片刻,终于颔首:“善。妭儿,你可代表我华胥,赴此百草试炼。典,你全力辅佐,调集宫中一切资源。此外……”他看向仓颉,“仓颉先生,不知试炼可允几人同行?可否携带相关器物?”
仓颉微笑:“试炼秘境,重在心性与缘法,人数并非关键。通常各族会选派一至三名核心子弟,辅以少数精通草木、心性纯良的助手。器物方面,寻常储物、防护之宝皆可,然秘境对恶意杀伐、掠夺之器有所排斥。具体名额与细则,简牍后续皆有记载。”
商议既定,华胥圣城立刻高效运转起来。
稷宫内灯火通明,典率领最得力的学者,日夜钻研仓颉留下的简牍,将“五谷”特性、栽培要点、可能遇到的病虫害及应对方法,分门别类,整理成更易理解的图谱与口诀。他们甚至利用城内现有的一些类似作物,进行小规模的模拟栽培试验。
女妭则进入半闭关状态。她不仅进一步巩固、体悟万穰仓一战中获得的“众志”共鸣经验,更尝试以“传承心火”去温养、感应典他们收集来的各种谷物种子。她发现,当心火以特定的、充满生机的韵律波动时,种子的活性会有微弱的提升,对“五谷”简牍上描述的那些特性,也仿佛多了一丝朦胧的直觉。
更奇妙的变化,发生在“司稼神”神位与女妭之间。
这一夜,女妭正在静室中,对着几粒本地粟种尝试心火感应。忽然,她感到怀中那枚代表“稷”爷爷最后神性联系的玉佩(神位受损后凝结的实体象征),微微发烫。
她取出玉佩,只见原本黯淡的玉佩内部,那点微弱的灵光,竟随着她心火的摇曳而同步明灭,仿佛在呼吸。而玉佩表面,隐隐浮现出极淡的、与五谷简牍上某些象形文字轮廓相似的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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