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大历八年秋的关中,风裹着陇右的黄沙,卷得长安朱雀门的旗帜猎猎作响。
三日前从边境传回的急报,如一块巨石砸进平静的京畿,吐蕃赞普赤松德赞亲率五万铁骑,联合党项部族,绕开河西防线,沿着祁连山南麓直扑而来,此刻前锋已至武功县,距长安仅三百里。
长安城内早已乱作一团。百姓们扶老携幼往城门挤,包袱里裹着仅存的干粮,孩童的哭声、车马的嘶鸣混在一起,堵得朱雀大街水泄不通。
城门校尉握着长枪维持秩序,额角的汗顺着盔甲往下淌,河西边军被吐蕃偏师牵制在甘州,朔方军尚在绥德驰援途中,京畿卫戍军不过两万,如何挡得住五万吐蕃精锐?
延英殿内,烛火被风刮得忽明忽暗。年轻的唐德宗李适身着龙袍,在殿内来回踱步,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他登基不过三月,代宗的丧期刚过,朝堂还未完全稳固,此刻满朝文武皆面露难色:左相崔佑甫捋着胡须沉吟,右仆射郭曦低头不语,连素来强硬的神策军使白孝德,也只是皱着眉叹气。
“难道就没人能挡吐蕃?”德宗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目光扫过群臣,“长安若破,祖宗基业何在?”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内侍的唱喏:“安阳郡王、太师李晏卿觐见。”
百官闻声转头,只见殿门处,一个白发老者拄着玉杖,缓缓走了进来。
李晏卿今年六十二岁,鬓发已全然霜白,眼角的皱纹里嵌着岁月的风沙,却依旧脊背挺直。
他身着郡王爵服,紫色罗袍上绣着四爪蟒纹,腰间系着金鱼袋,手中的玉笏被摩挲得温润发亮——那是代宗当年亲赐的太师信物。
“王叔!”德宗快步迎上去,双手扶住他的手臂,声音里满是依赖,“您怎么来了?朕本不愿再劳烦您,可如今关中危急……”
李晏卿躬身行礼,玉杖在金砖上轻轻一顿,声音虽缓,却稳得像渭水的堤岸:“陛下,臣虽老,却还记得怎么打仗。”
他抬眼,目光依旧锐利如当年守瓜州时,“吐蕃远道而来,翻越祁连山用了半月,粮草必不充足;党项与吐蕃本是临时结盟,党项首领拓拔乞梅贪利而多疑,人心不齐——这正是破敌之机。”
他走到殿中地图前,指尖点在渭水渡口的位置:“渭水乃关中屏障,此处水流湍急,吐蕃骑兵难以涉水。臣请领京畿卫戍军两万,再调华州、同州的团练一万,扼守渭水渡口,筑起三道防线。只要拖到朔方军来,必能将吐蕃夹击溃之。”
德宗眼中瞬间亮起光彩,当即转身对内侍道:“传旨!授李晏卿为京畿兵马大元帅,总领关中防务,凡京畿各州府兵马、粮草,皆听其调度!”
内侍刚要退下,李晏卿却补充道:“陛下,还请赐臣‘便宜行事’之权——对敌需临机决断,不必事事奏报。”
“准!”德宗毫不犹豫,亲手将一枚鎏金帅印递到他手中,“王叔,关中安危,全托给您了!”
李晏卿接过帅印,入手沉甸甸的。他望着殿外的天色,转身大步走出延英殿——此时已近黄昏,渭水渡口怕是已能望见吐蕃的炊烟了。
两日后,渭水南岸的河滩上,唐军已布下防线。李晏卿披着一件旧披风,站在临时搭建的帅帐前,看着士兵们将百余艘渡船悉数拉到南岸,用铁链锁在岸边的石柱上;北岸滩涂里,士兵们正弯腰埋铁蒺藜,尖刺朝上,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将军,华州团练已到,就在西岸扎营!”副将周智光翻身下马,抱拳禀报,“只是党项部族的营地在北岸十里外,与吐蕃大营遥遥相对,怕是已经合兵了。”
李晏卿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封帛书,又取出两锭赤金,递给身旁的斥候校尉:“你带两人,潜入党项营,见拓拔乞梅。告诉他,这是朝廷的谢礼——吐蕃若胜,必夺党项的盐池;若败,他必被当替罪羊。若他按兵不动,战后朝廷再赐牛羊千头、绢帛百匹。”
斥候领命而去,消失在暮色里。周智光有些担忧:“太师,党项素来反复,拓拔乞梅会信吗?”
“他信不信不重要,他贪。”李晏卿笑了笑,指了指远处的党项营地,“你看他们的帐篷,多是破旧的,显然缺衣少食。吐蕃许的是虚诺,我给的是实利,他会算这笔账。”
果然,次日清晨,斥候带回了消息:拓拔乞梅收了金帛,虽未明确答应,却已下令党项兵“原地休整,不许出战”。李晏卿站在帐前,望着北岸吐蕃大营升起的炊烟,缓缓松了口气——少了党项的牵制,唐军的压力顿时减了大半。
第三日正午,吐蕃大军终于抵达渭水北岸。赞普赤松德赞坐在虎皮椅上,由亲兵抬着巡营,见唐军仅守南岸,且渡船都已拉走,当即冷笑:“唐人是怕了!传令下去,明日一早,搭浮桥渡河,午时前拿下长安!”
次日天刚亮,吐蕃兵便开始在北岸扎木筏、搭浮桥。李晏卿站在南岸的土坡上,手持西域传入的“千里镜”,看得真切。周智光握紧腰间的刀:“太师,放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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