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寄存处……
陈锋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炸开了。
不是比喻，是真的、物理意义上的、快要炸开。
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固执地跳到了23:59，然后变成了00:00。新的一天，旧的循环。窗外是城市永不熄灭的霓虹，窗内是头顶日光灯管令人烦躁的嗡鸣，还有键盘噼里啪啦的哀嚎。
这是他连续加班的第37天。项目上线前的最后冲刺，整个技术部都弥漫着一股行尸走肉的味道，咖啡因和尼古丁是唯一的燃料。
“锋哥，架构图发你了，你看一眼，没问题我就提交了。”旁边工位的小王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声音沙哑。
陈锋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点开文件。视网膜上像是蒙了一层马赛克，模糊不清。他下意识地去摸桌上的咖啡杯，指尖只碰到一点冰冷的残余。
又空了。
他撑着桌子站起来，太阳穴突突地跳，一阵轻微的眩晕让他晃了一下。
“这班上的，两眼一睁就是干啊，困得要死，我去冲杯咖啡。”他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
小王头也没抬，含糊地应了一声。
饮水机在走廊尽头，旁边是那台老旧的、印着非专业人员禁止打开的配电箱。陈锋拖着灌了铅的双腿走过去，把咖啡粉倒进杯子里，按下热水键。
等待热水流出的那几秒钟，他几乎要站着睡着。
就在这恍惚的一瞬，他眼角的余光瞥见配电箱侧面的金属面板，似乎没有完全合拢，一道细微的缝隙里，隐约有幽蓝色的电弧一闪而过。
嗯？
陈锋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凑近了一点，想看得更清楚，加班加到眼花了？
他刚往前倾了倾身体，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猛地从配电箱内部炸开，紧接着，是刺耳到极点的电流爆裂声。
那道原本细微的缝隙骤然扩大，一股粗壮得完全不正常的幽蓝色电蛇，裹挟着毁灭性的能量，咆哮着喷射而出！
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陈锋只觉得一股恐怖的力量猛地撞在自己胸口，瞬间贯穿全身，时间好像被拉了超级慢倍速，他的视野被刺目欲盲的蓝白色光芒彻底吞噬。
痛！
超越想象的剧痛！
他仿佛闻到了自己皮肉烧焦的糊味，听到了电流在自己体内肆虐的噼啪声。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被那狂暴的电弧死死吸附在原地。
“呃……啊……”
喉咙里挤出不成调的嗬嗬声，意识像风中残烛，迅速黯淡。
我要死了吗？
就这样因为一杯没冲成的咖啡？死在凌晨的办公室走廊？然后明天上某个新闻：某公司员工加班时冲泡咖啡因违规操作导致被电死？
真他妈……讽刺啊……
这是他最后一个模糊的念头。
……
不知过了多久，陈锋的意识从一片混沌的泥沼中艰难地挣扎出来。
痛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古怪的感觉。身体轻飘飘的，仿佛失去了所有的重量，又像是被浸泡在温水中。
他没死？
尝试着睁开眼。
视野先是模糊一片，随即慢慢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白色的，只是此刻看上去，上面似乎缭绕着一层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蓝色微光。
他动了动手指，确认身体还能受控制，然后艰难地用手肘撑起上半身。他依旧躺在走廊冰冷的地砖上，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类似臭氧和烧灼金属混合的怪异气味。
那台肇事的配电箱此刻安静得出奇，表面的焦黑痕迹和依旧微微飘起的青烟，昭示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
陈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衣服被烧穿了一个大洞，下面的皮肤一片赤红，像是严重的晒伤，火辣辣地疼，但仅此而已。
被那么恐怖的高压电直接击中，居然只是皮外伤？
这怎么可能？
他晃了晃依旧有些发晕的脑袋，扶着墙壁试图站起来。
就在这时
“啊——”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猛地从办公区方向炸响，瞬间刺破了凌晨的死寂！
紧接着，是更多混乱的声音——桌椅被猛烈撞翻的巨响、惊恐万分的哭喊、某种野兽般的低沉嘶吼、还有令人牙酸的、像是血肉被撕扯开来的声音？
发生什么了？
火灾？抢劫？
陈锋的心猛地一沉，残存的那点眩晕感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他踉跄着，以最快的速度冲回办公区。
眼前的景象，让他浑身的血液几乎瞬间冻结。
地狱。
这就是地狱。
之前还充斥着键盘敲击声和讨论声的开放式办公区，此刻已彻底沦为血腥的屠场。
灯光忽明忽灭，地上躺着几具姿势扭曲的身体，鲜血从他们身下汩汩流出，漫延成一片片触目惊心的暗红。
一个他眼熟的女实习生，正瑟瑟发抖地蜷缩在办公桌底下，双手死死捂着嘴，眼泪鼻涕糊了满脸，眼中是无法言喻的极致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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