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林旺完了……”
绝望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林枫冲到林旺身边,蹲下身查看伤势。伤口触目惊心,黑血不断涌出,带着一股腥臭之气。林旺的脸色已经开始发青,嘴唇乌紫,身体因为剧痛和毒素的侵袭而剧烈抽搐,眼神涣散,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
“枫……枫少爷……救……救我……我不想死……”他死死抓住林枫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断断续续地哀求着。
“按住他!别让他乱动!”林枫对跟上来的林栋喝道,声音冷静得近乎冷酷。他知道,情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猛地撕下自己一截衣襟,动作迅疾地在林旺大腿根部,伤口靠近心脏的方向,死死地捆扎了一道,用力之猛,几乎要勒进肉里。这是阻止静脉血回流的权宜之计。
“谁有蛇药?或者知道解毒的草药?”林枫抬头,目光扫过围观的族人,声音急促。
人群一片沉默,面面相觑。他们大多是镇上的平民,或许认得几种常见草药,但对于五步蛇这种剧毒之物,根本束手无策。有几个族人慌忙在自己随身的破烂包裹里翻找,最终也只是拿出一些治疗普通感冒或跌打损伤的草药,面对蛇毒,毫无用处。
“清水!快拿清水来!”林枫又喊道。
立刻有人递上水囊。林枫用水冲洗着伤口,试图稀释毒素,但黑血依旧不断流出,伤口周围的紫黑色还在迅速扩大。冲洗,不过是心理安慰大于实际效果。
“没用的……枫哥儿……”那个老猎人蹲在一旁,满脸悲戚地摇头,“金钱豹的毒太烈了……除非立刻有对症的蛇药,或者……或者神仙下凡……不然……”
他的话没说下去,但意思已经明了。
林枫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看着林旺痛苦扭曲的脸,感受着他身体逐渐变得冰凉,一股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有超越这个时代的知识,他有神秘的系统,但在这一刻,面对这最原始、最直接的死亡威胁,他却感到如此的渺小和无力!系统里没有凭空变出蛇药的功能,他的知识里,也没有立刻配置出抗蛇毒血清的能力。
这就是野外生存的残酷!它不会给你任何准备的时间,死亡往往就在一瞬间降临!
“让我看看!”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
是三叔公,他在别人的搀扶下,颤巍巍地挤了进来。老人脸色凝重,蹲下身,仔细看了看伤口,又翻了翻林旺的眼皮,最后叹了口气,无力地摇了摇头。
“毒性已随血入心……晚了……”三叔公的声音充满了苍凉和无奈。他懂得一些粗浅的医理,但也仅此而已。
“不……不会的……三叔公……您救救我爹!求求您了!”林旺年仅十岁的儿子扑到三叔公脚边,哭得撕心裂肺。
那哭声,像一把锥子,狠狠刺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林大牛和林老四也站在人群外围,看着这惨状,脸上的不满和怨气早已被惊惧和一丝兔死狐悲的惨然所取代。他们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在这种绝对的死亡威胁面前,所有的内部矛盾都显得那么苍白和可笑。
林枫死死咬着牙,大脑飞速运转。放血?民间有吮吸伤口排毒的说法,但风险极高,操作不当施救者也会中毒,而且对于神经毒素和血液毒素混合的五步蛇毒,效果甚微。灼烧伤口?或许能破坏部分蛋白质毒素,但同样无法根除已进入血液循环的毒素……
一个个方案在他脑海中闪过,又被迅速否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林旺的抽搐渐渐变得微弱,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瞳孔开始散大。
所有人都明白,他快要不行了。
一种巨大的、无声的悲戚笼罩了所有人。昨天还在为食物和路线争吵,今天就要眼睁睁看着熟悉的族人,在极度痛苦中走向死亡。这种冲击,远比任何言语都更具震撼力。
林枫紧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渗出血丝。
他抬起头,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张写满恐惧、悲伤和绝望的脸,最后,落在了林大牛和林老四的脸上。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力量,敲打在每个人的灵魂上:
“看到了吗?”
“这就是黑风山。”
“它不会跟你讲道理,不会在乎你的委屈,更不会管你内部有什么矛盾。”
“它的獠牙,随时都会落下。可能是毒蛇,可能是猛兽,也可能是下一刻脚下的悬崖。”
“我们现在能做的,不是抱怨,不是内讧,而是握紧手中的武器,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照顾好身边的每一个人!”
“因为在这里,松懈,就意味着死亡!”
“林旺叔……救不回来了。”林枫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他强迫自己说下去,“但我们还活着!活着的人,就要带着死者的希望,拼命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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