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高临下,用马鞭指着陆续汇聚过来的村民,眼神轻蔑,如同在看一群待宰的羔羊。
林老爷子深吸一口气,加快脚步,走到队伍最前面,对着陈雄躬身行了一礼,脸上挤出一丝谦卑到极点的笑容:“陈头儿,您老人家辛苦了。小老儿林栓,来迟一步,恕罪,恕罪。”
陈雄冷哼一声,马鞭在空气中虚抽一记,发出“啪”的脆响,吓得近前的几个村民一缩脖子。“少他妈废话!林老栓,今年的夏税,加上上个月节度使大人下令加征的‘剿匪安民捐’,你们林家庄的份额,准备好了没有?”
林老爷子腰弯得更低了,声音带着恳求:“陈头儿,您明鉴啊……今年天时不好,先是旱,后是蝗,地里……地里实在是没收成啊。家家户户都揭不开锅了,娃娃们都饿得嗷嗷叫……这税粮,能不能请头儿回去美言几句,宽限些时日,或者……或者减免一些?”
“减免?”陈雄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他身后的几个差役也跟着哄笑起来。“林老栓,你他妈是老糊涂了吧?朝廷的税赋,节度使大人的捐令,是你说减免就减免的?老子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他猛地一扬马鞭,指向不远处一棵枯死的老槐树,树上挂着一截空荡荡的草绳。“忘了去年隔壁李家庄抗税的下场了?要不要老子帮你们林家庄也挂上几个,醒醒神?”
村民中响起一阵压抑的惊呼和抽泣声。去年李家庄的惨状,所有人都还记忆犹新。几个带头求情的族老被当场鞭打,最后两个“抗税”的汉子被活活吊死在那棵树上,尸体晾了三天才被允许收殓。
林枫站在祖父身后,看着陈雄那嚣张跋扈的嘴脸,听着那毫不掩饰的威胁,一股怒火混杂着冰凉的寒意,从心底升起。这就是古代的胥吏!视人命如草芥,敲骨吸髓,比真正的土匪还要可恨!
但他什么也做不了。他这具身体虚弱不堪,对方人多势众,手持兵器。任何反抗,都只会招致更残酷的镇压。
林老爷子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脸上的皱纹仿佛更深了。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些面带菜色、眼含恐惧的族人,最终,所有的挣扎和屈辱都化为了一声无声的叹息。
“陈头儿……我们……我们交。”他的声音干涩,仿佛每个字都带着血丝,“只是……只是实在凑不齐数目,能否……能否请头儿高抬贵手,容我们……再凑凑?”
陈雄三角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和贪婪,他等的就是这句话。他放缓了语气,但威胁意味丝毫不减:“凑?怎么凑?老子可没工夫在这里等你们磨蹭!按照规矩,逾期不交,加倍罚没!不过嘛……”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村民们破旧的衣衫和绝望的脸,“看在你们林家庄确实困难的份上,老子也不是不能通融。”
他伸出两根手指:“两百斤粮食,或者……折价二十两银子!今天必须见到东西!少一个子儿,就别怪老子按规矩办事,抄家拿人!”
两百斤粮食!二十两银子!
村民们顿时一片哗然,脸上尽是难以置信的绝望。这比原本的税额几乎翻了一倍!在这青黄不接,连树皮草根都快啃光的时节,这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是要把他们往死路上逼啊!
“陈头儿!这……这实在是拿不出来啊!”一个族老忍不住出声哀求。
“是啊头儿,把我们全卖了也不值二十两银子啊!”
“求头儿开恩,少一点吧!”
哀求声,哭泣声此起彼伏。
“闭嘴!”陈雄厉声喝道,脸上戾气重现,“拿不出来?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来人!给老子搜!看看这些刁民把粮食都藏哪儿了!”
他身后的差役们轰然应诺,一个个如狼似虎地翻身下马,提着铁尺、锁链,就要往村民家里冲。
场面瞬间失控,哭喊声、阻拦声、差役的呵骂声混杂在一起。
就在这时,又一个身影连滚带爬地从村外冲来,这次是一个中年汉子,他脸色比之前的柱子还要难看,几乎是扑倒在林老爷子面前,声音嘶哑地喊道:
“族长!不好了!北边……北边又来了一伙流民,说……说叛军不是到黑水沟,他们的前锋骑兵,已经过了黑风隘,距离我们这里不到三十里了!最迟……最迟明天下午就能到!!”
如果说刚才叛军五十里的消息是沉重的压力,那么现在“不到三十里”、“明天下午”这几个字,就如同丧钟,在每一个人的耳边敲响!
打谷场上,无论是村民还是官差,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震住了。
刚刚还气焰嚣张的差役们,动作也僵住了,脸上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他们欺负老百姓在行,但真对上杀人不眨眼的叛军,同样心里发怵。
陈雄的脸色也变得阴晴不定。他狠狠瞪了那报信的汉子一眼,又扫视了一圈彻底陷入绝望深渊的村民。他知道,再逼下去,恐怕也榨不出多少油水了,而且叛军将至,继续留在这里风险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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