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曦光,如同一柄柄金色的利剑,穿透破碎的穹顶和窗棂,毫不留情地刺入金銮殿的每一个角落。
光芒所及之处,满目疮痍。血污浸透了名贵的地毯,凝固成暗红的斑块。断裂的兵刃与破碎的盔甲随处可见,冰冷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无声地诉说着昨夜的惨烈。
战斗已经结束。
幸存的讨逆军士兵们,脸上看不到胜利的喜悦,只有劫后余生的麻木与深深的疲惫。他们或靠着梁柱大口喘息,或默默地为身旁的袍泽整理仪容,胜利的代价过于沉重,压得每个人都喘不过气。
一片混乱中,唯有沈独步的身影显得异常冷静。
他迅速接管了指挥,清冷而镇定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
“张将军,立即封锁皇宫四门,许进不许出!”
“王校尉,清点伤亡,将所有伤员抬到偏殿,传御医全力救治!”
“李都尉,率一队人马,按名单逮捕所有影牙卫余孽及应无咎在城中的核心党羽,反抗者,格杀勿论!”
一道道命令清晰、果决,不带丝毫情绪。他的高效与镇定,如同一根定海神针,让这混乱而悲伤的场面迅速得到了控制,各项事宜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
姬瑶月缓缓走到大殿中央。
她看着那些为了守护她、守护这个国家而死去的忠臣与士兵,她没有发表任何慷慨激昂的演说,只是默默地蹲下身,为一名战死的年轻士兵轻轻合上了那双圆睁的不甘双眼。
做完这一切,她站起身,面向所有幸存的将士,深深地、郑重地弯腰一揖。
这个无声的举动,比任何话语都更有力量。残存的士兵们纷纷直起了身子,眼中的悲伤与迷茫,渐渐被一种名为“追随”的坚定所取代。
大殿的角落阴影里,陆冥用葬渊剑支撑着几乎要散架的身体。突破后的虚弱感与精神上的巨大冲击,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他看到姬瑶月从一个需要被守护的公主,开始真正展现出女王的风范,心中涌上一股莫名的欣慰与释然。自己的血与痛,是值得的。
一道影子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边,是夜隼。
“沈公子让我带您去疗伤。”夜隼的声音一如既往地低沉,“这里,已经不再需要刀剑了。”
陆冥点了点头,紧绷的神经一松,再也支撑不住,身体晃了晃。夜隼立刻伸手搀扶住他,带着他从一处无人注意的侧门,悄然融入了宫殿深处的秘密通道,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之外。
就在这时,老太监魏忠连滚带爬地从后殿奔来,脸上涕泪横流,声音嘶哑地跪地哭报道:“公主殿下……陛下……陛下他……在之前的混乱中惊惧交加,刚刚……驾崩了!”
此言一出,刚刚恢复些许秩序的大殿再次陷入一片悲恸。
然而国不可一日无君。
在短暂的哀悼后,沈独步与几位幸存的老臣对视一眼,率先跪倒在地。紧接着,满朝文武,无论新贵还是旧臣,齐刷刷地跪倒在姬瑶月面前,山呼之声响彻大殿:
“国不可一日无君,请公主殿下登基,主持大局!”
姬瑶月站在王座之下,迎着那穿透血与尘的初升朝阳。她脸上的悲伤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的肩上扛起的,是整个苍茫古国的命运。
在百官的朝拜声中,姬瑶月一步一步,缓缓走向那依旧沾染着血迹的王座。她的背影,在晨光中被拉得很长,显得既孤独,又无比决绝。
沈独步站在百官的行列中,位置不前不后。他身上的儒衫依旧洁净,仿佛昨夜的血与火都未曾沾染分毫。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大殿,看着那些穿着崭新朝服,却难掩脸上疲惫与惊魂未定的同僚们,心中波澜不惊。
王座之下,姬瑶月头戴一顶并不过分华丽的王冠,身上穿着的并非繁复的凤袍,而是一袭素色龙纹的朝服。她的面容苍白,却被一种冰冷的坚毅所笼罩,眼神沉静得像一口冬日的古井。
“众卿,平身。”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随着太监尖细的唱喏,第一次属于女王的朝会,在这压抑而肃穆的气氛中开始了。
没有虚伪的客套,没有冗长的开场白。第一个议题,便如一柄出鞘的利剑,直指所有问题的核心。
“关于前太子昊天……当如何处置?”姬瑶月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话音刚落,几位须发皆白的老臣颤巍巍地出列,跪倒在地。为首的宗正寺卿老泪纵横,叩首道:“陛下初登大宝,江山未稳,老臣恳请陛下念及手足之情,以国体为重!储君虽有过,但乃先皇血脉,不可轻废,更不可……施以重刑。从轻发落,方能安抚宗室之心,稳固社稷啊!”
“请陛下三思!”又有几人附和。
沈独步冷眼旁观。这些人,有些是真正的老顽固,脑子里只有祖宗家法;有些,则是在试探新君的底线,为自己背后的宗族势力争取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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