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瑶月静静地听着，面无表情，既不赞同，也不驳斥。她的沉默，让大殿内的气氛愈发凝重。
就在这时，一个更苍老的身影从队列中走出。正是那位在乱军之中幸存的大学士刘承恩的挚友，礼部侍郎，王柬。他颤抖着双手，高高举起一件物事。
那是一枚玉珏，通体温润，雕着双龙抢珠的纹样，正是象征着储君身份的“东宫玉珏”。
“陛下！”王柬的声音嘶哑，充满了悲愤，“昨夜，老臣……老臣亲眼所见！”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在叛军围困高台，忠臣良将浴血奋战之际，前太子昊天，为求活命，竟……竟是主动从怀中掏出此物，卑躬屈膝，要献给国贼应无咎！”
他环视四周，泪水夺眶而出：“他献出的，不是一枚玉珏！是先皇的信任，是苍茫古国的国体，是殿外数千将士用命换来的尊严！如此之人，有何资格再为储君？有何颜面面对为他而死的忠魂！”
声声泣血，字字诛心。
铁证如山，人证俱在。
“带昊天。”姬瑶月终于开口，声音冰冷。
片刻之后，形容枯槁、精神萎靡的昊天被两名甲士押了上来。当他看到王柬手中那枚熟悉的玉珏时，仿佛被抽干了最后一丝力气，整个人瘫软下去。
“不……不是我！是她！是姬瑶月逼我的！”他跪在地上，涕泪横流，指着王座上的妹妹，语无伦次地嘶吼，“都是她的阴谋！她想抢我的位置！”
这番丑态毕露的辩解，只换来了百官愈发鄙夷和厌恶的目光。曾经高高在上的太子，此刻，比一个市井无赖还要不堪。
姬瑶月缓缓从王座上站起。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那滩烂泥，眼中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传朕诏令。”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响彻金銮殿。
“前太子昊天，德不配位，临阵叛国，丢弃国本，实乃宗室之耻，天下之贼。即刻起，废黜其太子之位，贬为庶人，终身圈禁于皇陵，非朕亲召，永世不得出！”
诏令颁下，整个大殿鸦雀无声。之前还为昊天求情的老臣们，此刻尽皆俯首，再无一言。
姬瑶月的王位，在这一刻，再无半分争议。
沈独步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心中一块大石落地。然而，这口气还没能完全吐出，一个尖锐高亢的通报声便从殿外炸响，让所有人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昊阳圣宗巡查使，司空照大人，求见陛下——！”
来了。
沈独步与王座上的姬瑶月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凝重。
真正的麻烦，现在才刚刚开始。
话音未落，一道身着金线滚边白袍的身影，便已带着上宗特有的傲慢，大步踏入了金銮殿。
司空照无视满朝文武，目光径直扫过全场，最终如鹰隼般，死死定格在姬瑶月的脸上，眼神里充满了审视、轻蔑，以及毫不掩饰的问责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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