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的暑气又湿又闷,宝源号上的水手个个都没了精神,汗刚冒出来就干了。
这是小石头被那只猴儿抓伤后的第五天。
他的病情恶化得非常快。
孙大夫的药灌下去没用,能救活死牛的金针,扎在他身上也没半点反应。小石头不再喊冷,也不再说胡话,就那么安静的躺着,浑身还是烫得吓人,呼吸却越来越弱,好像随时都会断气。
这种死寂,比他之前胡言乱语更让同舱的水手们害怕。
起初,还有几个同乡轮流给他换额头上的湿布巾。到了第五天黄昏,一个伙计拧干布巾,想替他擦脖子,布巾却不小心滑到了胸口。
“啊——!”
一声尖叫打破了船上的寂静。
那伙计从底舱里冲了出来,瘫坐在甲板上,脸色煞白,浑身发抖的指着舱内,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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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什么事?”船长周大海与大副听见声音,快步从船长室赶来。
底舱里,所有水手都躲到了另一头,惊恐的望着小石头的铺位,不大的舱室里空出了一大片地方。
周大海心里一沉,拨开人群走了过去。
借着舷窗透进的昏暗天光,他只看了一眼,就觉得浑身发冷。
小石头的胸膛和手臂上,不知什么时候,皮肉底下透出了一道道青黑色的条纹。
那条纹很细,扭曲着,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顺着经络蔓延开来。它的形状,像是一条条扭动的黑蛇。
“是它……真的是它……”周大海脑子“嗡”的一声,最后的侥幸也没了。
这张脸,这种花纹,这副景象,和他之前在马六甲时,王大人给他看的情报图画一模一样。
“黑死神……是图上的黑死神之吻!”终于,一个水手认了出来,声音里带着哭腔,“是红毛鬼们的瘟病!老天爷啊!它追到我们船上来了!”
“轰!”
这个名字一出来,船上积压了几天的恐慌就爆发了。
“我就说!我就说小石头是撞了邪!”
“什么撞邪!这是会传染的瘟病!咱们都跟他待在一个舱里!咱们是不是也……”
“快!离他远点!谁都别碰他!”
底舱乱成一团,那些前几天还照顾小石头的同乡,现在吓得脸色惨白,拼命往外挤,想离那张铺位远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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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都给老子安静下来!”周大海拔出腰间的短铳,对着舱顶开了一枪。“砰”的一声,混乱的场面总算安静下来。
但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恐慌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吞掉所有人的理智。
入夜,底舱被彻底封锁,几个胆大的老水手奉命守在舱门口。其余的水手都被赶到甲板上吹着海风,一个个脸色铁青,没人说话。
沉默中,一个叫老鬼的独眼水手,沙哑的开了口。
“船主,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他的声音在夜风里很阴沉,“那小子没救了,留着他,就是留着个瘟药罐子!万一这病气再传出来……这船上上百号弟兄,谁都活不了!”
“那你想怎么样?”大副烦躁的接口,眼神在黑暗中闪烁。
“扔下去。”老鬼吐出三个字,声音又冷又硬,“趁天黑,把他裹上席子,绑上铁块,往海里一扔,神不知鬼不觉。这样,船上其他人还能有条活路。”
这话一出,甲板上响起一片抽气声,甲板上顿时鸦雀无声。
在死亡面前,这个提议显得很有诱惑力。
“你他娘地说地是人话吗?!”一个年轻水手跳了起来,双眼通红地指着老鬼骂道,“小石头才十五岁!平时福伯、贵叔地叫着,给大家端茶倒水!你们地良心被狗吃了?!”
“良心?”老鬼冷笑一声,露出一口黄牙,“小王八蛋,等那黑蛇爬到你身上的时候,你看你的良心能顶什么用!老子是在救大家的命!”
“说得对!我们还不想死!”人群中立刻有人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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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大明律》,在海上无故杀人,等同谋逆!是抄家灭族的死罪!”小石头的同乡是个读过几年书的,此刻颤抖的喊道,“你们敢动他一下,回到广州,我第一个去官府告发你们!”
“告发?”老鬼像是听到了笑话,上前一把揪住那书生的衣领,独眼中凶光毕露,“回广州?小子,你搞清楚!如果这船上真闹起瘟疫,咱们这条船,连靠近广州港百里的资格都没有!水师的巡逻船会直接用开花弹,把咱们连人带船,一起送到海底去见阎王!”
他猛的把书生推开,环视着周围一张张或恐惧或犹豫的脸,嘶声说道:“到了那时候,什么《大明律》,什么王法,都他娘的是个屁!老子只知道,人得先活着!活着,才有一切!”
眼看甲板上又要失控,周大海终于开口了。
“够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很有威严。他看着一张张惶恐的脸,缓缓说道:“人,不能扔。这是我大明的王法,也是海上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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