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的天气没有回暖,京师反而接连下了几场雪,寒气逼人。
这份寒意,自正月下旬一艘从广州来的信报快船靠港后,便在紫禁城上空盘旋。
船上没有带来好消息,只带来了一具用冰镇着的灵柩,和一个快要断气的幸存者。
爪哇的捕蛇行动失败了。
大明海东青特战队三十一人,全军覆没。
消息传回军机处的那一夜,没有人睡得着。
……
西厂,忠烈祠。
新立的祠堂里,炭火烧得不旺,屋里很冷。
朱见济在这里站了一整夜。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素服,头发只用一根玉簪束着,就那么站着,一动不动。
他面前的供案上,放着三十一面新刻的灵牌,都是金丝楠木做的,顶上用金粉描了烛龙图样,但上面还没有刻字。
昨天,逃回来的最后一个队员张虎,在说出郭威临终遗言后,因为伤势太重,死在了他的怀里。
“陛下……郭……郭队长让我告诉您……这是个……陷阱……他们……他们知道我们……的……一切……”
郭威是郭登的儿子,那个在朱见济身边长大、英勇的年轻人,最终没能回来。
郭威的灵柩,就停放在祠堂的后殿。
小禄子和几个西厂的番役跪在后面,不敢出声,连呼吸都放得很轻。祠堂里的气氛,比外面的风雪还冷。
西厂的海外精锐一下子折损了三分之一,小禄子几次想开口请罪,但看到皇帝那个沉默的背影,又把话咽了回去。
此时的永熙皇帝,没有发火,没有说话,甚至没有掉一滴眼泪。
周围一片可怕的寂静。
这种安静,比任何咆哮都更可怕。他沉默的背影里,满是悲伤、自责与怒火。
小禄子知道,这次的失败,对陛下的打击太大了。
这不只是一次军事行动的失利,更是这位年轻帝王登基以来,遭受的最重的一次失败。他最锋利的一把刀,第一次主动出鞘,就被一股更强的力量轻易折断了。
窗外的雪好像又大了些。
雪花落在黑色的琉璃瓦上,融化后又被新的雪覆盖。
就像那些年轻的士兵,在遥远的异国,悄无声息的死去。
天亮时,小禄子终于忍不住,跪着爬上前,声音沙哑的叩首道:“陛下……您站了一夜了。天冷,还请……龙体为重啊。”
朱见济好像没听见,依旧一动不动,目光空洞的看着那些没有字的牌位。
又过了很久,第一缕晨光照进祠堂时,他才终于动了。
“传旨。”
他的声音很沙哑。
“将郭威及所有阵亡将士的名字,都刻上去。”他指着那些牌位,“抚恤金,按我昨天说的,翻三倍。郭威的弟弟,送入国子监,让沈炼亲自教导。他父亲郭登那里……先瞒着。等北疆天气暖和了,我……亲自去说。”
“奴婢……遵旨。”小禄子含泪叩首。
朱见济没再看那些牌位,他缓缓转身,走出了忠烈祠。
他迎着风雪,背影显得孤单,却很挺直。
……
御书房。
小禄子轻手轻脚的端着一碗刚熬好的参汤走了进去。
皇帝从忠烈祠回来后,就一直自己坐在这间书房里,没叫任何人,也没看奏疏,只是一个人静静坐着,看着窗外的雪花,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陛下,您……喝口热汤暖暖身子吧。”小禄子把参汤放在御案上,鼓起勇气,跪倒在地。
“陛下!都怪奴婢!是奴婢无能,情报有误,才害死了郭将军和弟兄们!”他用力的磕着头,哭道,“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请陛——”
“砰!”
他的话没说完,一声脆响打断了他。
朱见济拿起了案上的天目盏,不是为了喝茶,而是猛的将它砸在了金砖地上。
茶盏碎成几片,热茶溅了一地。
“不是你的错!”
朱见济突然起身,他双眼布满血丝,声音嘶哑的低吼。
他没有看小禄子,那双充血的眼睛里,全是对自己的愤怒。
“是朕的错!”他一把将桌上的奏疏全都扫到地上,吼道,“是朕太想赢!太急着要把他们揪出来!是朕的胜利,让朕冲昏了头脑,变得自大!”
“朕低估了他们!朕明知那是陷阱,却还是下令让海东青去跳!是朕……是朕亲手,把我们最好的猎鹰,送进了屠宰场!”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带着颤抖。这位帝王,此刻因为三十一条生命的逝去,陷入了自责。
小禄子趴在地上,泪流满面,说不出话。
御书房里,只剩下皇帝粗重的喘息声。
过了很久,朱见济才重新平静下来,或者说,是一种更加冰冷的冷静。
他缓缓走回座位坐下,眼神里所有的情绪都退去了,只剩下冰冷的平静。
“传朕旨意。”他的声音很冷。
“烛龙专案,所有派驻海外的主动攻击小组,立刻转入静默状态。”
“收回你们的爪牙,藏好行踪。没有朕的新命令,不许再有任何主动刺探和抓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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