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
南边的春意越过长江,到了京师。紫禁城的御花园里,梨花盛开,柳絮飘飞。
但这春色,却透不进乾清宫厚重的宫墙。
三更天,殿内依旧灯火通明。
景泰帝朱祁钰遣退了所有内侍,只留下司礼监掌印太监金英伺候笔墨。他面前的御案上,堆着两摞奏疏。
一摞是京师各部院的,说的都是钱粮税收的老一套,死气沉沉。
另一摞是广州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字里行间都是开疆拓土的气魄。
《吕宋三港建设规划》、《南洋贸易伙伴等级划分草案》、《靖海舰队第二批次应龙级战列舰改良刍议》……
朱祁钰一份份的看着,不禁露出笑意,随即又化为一声轻叹。透过这些奏疏,他仿佛看到了自己那个才十三岁的儿子,正在万里之外的广州指点江山。
那股劲头,连他这个当了十几年皇帝的父亲,都觉得比不上。
朱祁钰摸了摸自己斑白的鬓角。早年在土木堡之变和北京保卫战里受的惊吓,让心悸的毛病越来越重,有时批奏疏到深夜,胸口就发闷,喘不上气。
他放下狼毫笔,靠在龙椅上,长叹一声。
“金英,”朱祁钰忽然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有些疲惫,“你说,一个好皇帝,最要紧的是什么?”
金英愣了一下,赶紧躬身道:“回陛下,奴婢愚钝。但在奴婢看来,好皇帝,就得像太祖、成祖那样开疆拓土,让我大明威震四海。”
“开疆拓土……”朱祁钰喃喃自语,若有所思,“朕做不到啊……朕这辈子,守成还行,开拓,却远远比不上济儿。”
他摆了摆手,让金英不用再说了。
朱祁钰在黑暗中静坐了很久,终于下定了决心。
“笔墨伺候。”
他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里却透着一股轻松和坚决。
……
子时刚过,内阁首辅于谦府邸的大门被宫里的内侍被宫里的内侍急促地敲响。
于谦睡得正沉,一听是陛下深夜急召,心中一紧,还以为是南边出了事。他不敢耽搁,匆匆换上朝服就赶进了宫。
御书房里,景泰帝正在等他。
“于少保,坐。”朱祁钰指了指旁边的绣墩,态度比平时亲和不少。
“老臣不敢。”于谦躬身行礼,“不知陛下深夜召见,所为何事?可是军国大事有变?”
“不,”朱祁钰摇了摇头,亲自给他倒了杯热茶,“是朕有点家事,想听听你的看法。”
家事?于谦心里更没底了。
“于少保,你觉得济儿怎么样?”朱祁钰像是随口一问。
一提到太子,于谦严肃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满是骄傲:“回陛下,太子殿下文能安邦,武能定国,有太宗成祖之风!吕宋这一仗,打出了我大明百年的国威!真是社稷之幸,万民之福!”
“是啊,社稷之幸,万民之福……”朱祁钰点点头,笑容却渐渐敛去。他看着于谦,一字一顿的说,“既然这样,朕在想,这把龙椅,是不是也该……提前交给他了?”
“哐当!”
于谦手里的茶杯掉在金砖上,摔得粉碎。
这位在北京城下撑起一个王朝的力挽狂澜的首相,猛的站起来,想都没想就跪了下去!
“陛下!陛下三思啊!”
于谦颤声重重磕头,急切的说:“自古以来,只有太子不堪大用,或是君王病危,才有提前传位的事!陛下正值盛年,太子殿下也还年轻!这么做不合规矩,史无前例,一定会引起朝野震动,人心不安啊!”
他以为皇帝是在试探他,或是因为前几天的废储流言有了芥蒂,连忙表明心迹。
“陛下,老臣和殿下绝没有半点不臣之心!要是陛下信不过老臣,老臣马上就告老还乡,以证清白!但这禅让的事,万万不行啊!”
“于少保,你误会了。”朱祁钰走下台阶,亲手扶起他,“朕不是试探你,也不是怀疑济儿。朕是认真的。”
朱祁钰拉着于谦坐下,指了指自己斑白的鬓角,又指了指御案上批不完的奏疏,露出一丝苦笑。
“朕累了,真的累了。这些年,朕每天都小心翼翼,费尽了心思,也只是勉强守住这份祖宗家业。可是济儿不一样,”景泰帝眼中重又燃起神采,“他看得比朕远,想得比朕深,做得比朕好!大明在他手上,才能开创一个真正的盛世!”
“既然这样,朕何必还占着这个位置,耽误开创盛世的好时机呢?”
于谦听着这番话,不禁眼眶一热。他知道陛下说的都是实话,可祖宗礼法在他这样的读书人心里,是不可动摇的。
“可是陛下,祖制不能违啊!太祖高皇帝定下的规矩,我们做子孙的,怎么能随便改?要是开了这个头,以后人人都学,国家就乱了啊!”于谦还在做最后的努力,哽咽的劝道。
“祖制?”朱祁钰摇了摇头,神情变得坚定,“太祖当年可没定下‘天子当北狩,京师任围攻’的祖制!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是为了大明好,为了天下百姓好,别说改改祖制,就是把天捅个窟窿,朕也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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